自从上次和建成他们一起做了集结号,搞得满府乃至全郡掀起一股堆雪人的热潮。听孝恭说,现在全郡里天天都有人在自家院子里堆新的雪人。
人怕出名猪怕肥。我对建成千叮万嘱过,叫他不要透露雪人是我的创意,谁知道才不过几天功夫,我段碧芸的名字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城里如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谈论东园里六岁的天才女童,更有甚是四个园子里的许多好事者和现代的粉丝一样喜欢围堵在我家的院子外面瞻望,期望一睹我的风采——吓得我天天躲在屋子里连院子都不敢去。
我不过就是做了个供人观赏的“雪人”嘛,又没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伟事来,大家至于这么夸张吗?还是说古人的神食粮太少了,所以被这新鲜东西刺激得过强?
娘亲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比我平淡许多,面对那些疯狂的“粉丝团”,她既不怯懦也不傲慢,对他们抱以她温暖的微笑,耐心地劝说他们回去。她那么细心地保护着我,成为我最大的依赖。相反的,爹对这件事很生气,倒不是天天被人骚扰着让他心烦气躁,而是我私自出去结交北园的“主子”以及玩物丧志的行为让他恨铁不成钢——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海子,他忍受不了自己女儿的风采在他的独子之上。
——五岁的冬天,爹为了雪人事件对我动用了家法,我第一次尝到了屁股挨大板的滋味。
“如果你以后再敢没有我的允许私自到北园去,再敢搞出莫名其妙的花样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我就再不轻饶你!”
爹打了我,我没有话说,但是我不能忍受他在听了鸾莺儿的枕边闲话后来责备我娘亲。他口口声声责骂娘亲没有把我看好,让我有机会跑出去“闯祸”,我趴在地上听着,一边忍受着屁股上传来的剧痛,一边压抑着委屈愤怒和眼眶里的泪水,从牙缝中挤出气息微弱的话:“你为什么……责备娘亲?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可以被你责备的地方,爹……你每天,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女儿一天能……见到你几次面呢,一直都是娘亲,在照顾我……自从有了海子,爹你更是对女儿忽略了,口口声声念着的,都是海子,又有几句……话是问到女儿的……”
“芸儿,你不要说话了……”娘亲惊痛地跪倒在我身边,泪流不止。她想抱我起来又怕碰触到我的伤口,手悬在空中随着身子的节奏一上一下地颤栗着。她大概到了今天才发现,她的芸儿的脑子原来是这么清明、澄澈吧?
爹站在一边敕令下人道:“快去请大夫……”我看了一眼他着急的表情,埋下头颅苦笑一声,不知道他是被我虚弱得快死掉的声音给吓到了,还是被我讲的一番言辞激切的话打动了……
大夫给我看了伤出去后,我趴在床上,这才觉得满腹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
娘亲坐到床边,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低声抽噎着,“芸儿,答应娘,以后你不再去北园了,好吗?”
“为什么?”我想不通,难道他们的尊卑等级深蒂固到连朋友都不让我们做吗?
娘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虽然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慧,但毕竟还小,许多事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你爹也是为你好……”
“娘亲,我没有别的朋友了,只有他们而已啊……”我抓住她的衣摆摇晃着,内心从未有过的失落,为什么娘亲都不能理解我呢……
“你就乖乖听你爹的话吧,好吗?”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娘亲的眼神异常坚定,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便闭口不再说话。
这一次,我不打算听娘的话了。如果我新生的生命只是为了要对人屈服,听人摆布,那么我活着就没有意义了……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对整日在屋里闭门看书谢绝外出的我来说,日子过得尤其快,转眼就到了第三年的春天。
我懒散地斜躺在树干上,把身体隐藏在绚烂璀璨的桃花之间,眼睛不经意地定格在已经摊开了两个时辰的书页上——《烈女传》扉页,我的神早已飞到天外去了。
“芸儿……”一个略带磁的高声自山坡下飘荡过来,“芸儿,你在吗?”
是孝恭啊,我拨开遮眼的叶子,正好看见一个俊秀的白衣少年自山坡下轻盈地跑过来,他的眼睛张望着,是在寻找我。
“诶……”我拉长音带应了一声,把手伸到枝叶外挥舞着,“孝恭,我在这儿……”
“芸儿,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孝恭朝我展露了一个灿烂迷人的笑容,那笑容伴着和煦的春风令人心中温暖。
“我上来看看书呗,要不就来这里吹吹风,不然等让你多无聊……”
我动身预备下树,却见孝恭的身后,还跟来了一个少年,一个浑身紫衣,早已是风度怡人、风神俊朗的出众少年郎——李建成,三年,他又添了几分成熟,眉宇间已显露非凡的气质。
“芸儿,你小心点儿,别摔着了……”孝恭奔到树下,看那架势似乎想在下面接住我。
我双手扶着树干,俯身对孝恭说:“你这是想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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