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他远远离去,嘴角的一抹笑意渐渐隐没。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个人生的过客,对过客,并不需要太多的关注。
沧水玉一身紫色纱裙,从转角处转了出来,扭着柔软的腰肢走了过来。
洛云抬头望着白云悠悠飘过,斜斜倚在亭柱上,青丝飞扬,眉目如画。
她站在小亭之中,打量了一眼小亭外地闽紫。突然,她的嘴角一抽,看着渐行渐远的路璎,眼中浮上水雾,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终于,她忍不住趴在石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洛云瞟了她一眼,扯着玉兰花瓣,一瓣一瓣塞入嘴中,吃得很是欢快。
沧水玉哭够了,红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美人梨花带泪,很美,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珠儿黝黑发亮,定定望着她道:“你喜欢他吗?”
“他?路璎!”洛云目光斜视,哼哼一声,“没感觉!”
沧水玉激动地站了起来,嚷嚷道:“你不喜欢他,干嘛招惹他。”
这公主倒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松开了手,玉兰树的枝丫晃动,花瓣随风飘落:“公主,我是个草民。草民是不能对抗皇族的。”她一笑,道,“公主来找我,就是谈论这个贱民无法选择的事吗?”
沧水玉低下头,太后一时半会的没追究下来,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她脸色微微的惨白,却仍是坚定地问了一句道:“你怎么样,才会离开他?”
洛云望着亭外,小鸟飞上柳枝,唧唧咋咋叫唤,她一声不吭,沧水玉咬着下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过了半晌,洛云轻声问道:“公主可听过紫蕴龙王参?”
沧水玉一愣,慢了半拍才道:“听过。”
洛云闻言,心中暗喜,却面不改色,手指在案上轻敲了一下,清冷地道:“对我来说,紫蕴龙王参,能换十个路璎,公主若是肯助我。”她举手作发誓道:“天上过往神灵天上,从此我会隐姓埋名,远离沧都。”
“我考虑考虑。”沧水玉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只是听父皇听过一次,还是大皇兄在的时候,好像对他们皇室很重要。但她隐约知道,这东西是收藏在宗祠之中的。
洛云一笑道:“只是一味中药罢了。”
沧水玉眯了眯眼,回了心智道:“璎哥哥不知道?”
洛云淡淡一笑道:“皇室生淡漠,父不父,子不子,更何况是我的娘亲,这些微末小事,王爷他又岂会放在心上。”
沧水玉横眉竖目,心中怒气翻涌,伸手指着她道:“你好大的胆子,对皇室不敬,那是要杀头的。”
她却知道,她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路璎,他不是一个轻易动情、轻易对人好的人,如果动了、对人好了,那恐怕会是一生一世、用尽全力。
这世上,往往最绝情的人都是最用情至深的人,他竟然还派出闽紫来保护她。现在,趁他还未用情至深,把这个女人打发走了,至少,她还能多拥有他几年。
“呵呵”,洛云轻笑道,“我敢这么说,自然知道公主是情中人,又岂会因为我说了句实话,就对我下杀手。”
沧水玉讪讪地收回手,狠狠地道:“你别以为本公主好说话,我这是看在我璎哥哥的份上,不想给他找麻烦,你毕竟是他带进的人,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
洛云一笑,眸色一沉,决定赌上一赌,她对路璎用情至深,给了她一个可趁之机:“公主,我能信任你吗?”
沧水玉缓缓点了头,洛云继续道,“我娘病了,独缺这一味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自从我爹去世后,我娘她思虑成疾,缠绵病榻多年,独独舍不下我,不肯放手离去。我虽然习得医术,却也无法医治伤心,这紫蕴龙王参能让她少些痛苦吧了。”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忧伤,轻声的喃喃道,“这世上很多人相爱而不能相守,独留一人熬过千山万水,不知今夕何夕,撕心裂肺地活着。”
“这世上很多人相爱而不能相守”——沧水玉喃喃地道,她的眼泪流下晶莹如玉的脸庞,想起了路璎,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为什么他要是她的哥哥?她一想到他会娶王妃,会生王子,她的心就如刀割般的痛,痛得都呼吸不过来。
藕香榭里美人如流水般的来来去去,明明知道他都没有宠幸过她们。可是,她心中就是呕着一把火,每每看到她们就想甩几个巴掌解气,她们是他的夫人,路王府的夫人,是他的女人,虽然徒有虚名,却也让她羡慕不已。
她守不着未来,至少要守住现在,至少现在只有她最靠近他的肩头。她拳头一握,应了下来道:“等我消息。”
洛云淡淡一笑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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