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了一会,就听得大当家扬声道:“来人,公子爷醒了,伺候梳洗。”
小宝儿习惯x_i,ng地想转身跑去端热水,回头一见,却已有边上候着的好几个下人鱼贯送了东西进去。小宝儿有心帮忙,却也c-h-a不进手去,瞧着这些做惯的活被别人包揽,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却在此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宝儿抬头一看,是才刚进去的一个丫鬟,此刻正夹着眼角不耐烦地瞪着他,没好气道:“走什么神哪,叫了你两三声了,里头传你进去呢。”
这里的丫鬟小子,个个身手不凡,平日里对小宝儿爱理不理,那瞧不起人的架势比宫里的公公端得还十足十。小宝儿见了他们,总也觉得自己短了半截,一句话不敢多说。此刻他忙低头道了谢,放轻脚步走进屋里,一股暖香夹着药味扑鼻而来,正是平日闻惯了的味道。他不小心抬头看了一眼,正见到那床榻之上,自家主子半靠在那大当家怀里,脸色倒比前些时瞧着好了些,他正要细看,却被大当家冷冷扫了一眼,心中一凛,忙不迭垂下头,忐忑不安地道:“主子——”
“小宝儿,今儿个就去私塾了,东西备齐了不曾?”萧墨存见到他,脸色现出三分喜色,微笑着问道。
“红绸姑娘说,我不用备什么,那边都有的。”
“是么?”萧墨存瞧了那大当家一眼,那大当家立即柔声道:“放心吧,红绸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白跟了我这许些年了。”
萧墨存淡淡地道:“她若有心办,自然妥当,怕只怕她无心去办,倒委屈小孩。”
沈慕锐一顿,摩挲他的肩膀,陪了笑道:“怎么会,我亲自吩咐了下去,她不敢不听。”
“那就好。”萧墨存点了点头,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对小宝儿道:“你过来。”
小宝儿慢腾腾挪了过来,萧墨存拉住他,含笑仔细看了又看,道:“小宝儿,谢谢你。”
“谢,谢什么?”小宝儿诧异得睁大眼,道:“主子,主子怎可对小宝儿说谢呢?”
“要谢的。”萧墨存微笑着,轻而坚决地道:“你心思单纯,洁净如水,与你相处这许久,我心甚慰。更何况,你小小年纪,却不辞辛苦来照顾我,还被我连累至此,我对你要说的,一个谢字,如何能尽数囊括?”
小宝儿听不太明白萧墨存的意思,却不知为何,只觉得主子此番说话,令人听着心里揪得难受,他眼眶蒙上一层水雾,喃喃地唤了一声:“主子……”
萧墨存拍拍他的手臂,微笑道:“今日贺你入学之喜,我却没无备好礼,旁人见我锦衣玉食,奢华万分,殊不知那等j-i,ng致玩意儿,却无一样,真正属于我。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话相赠,也算对你的期许。”他沉吟了一会,摸摸小宝儿的脸,注视这张稚气可爱的脸庞许久,方缓缓地道:“到什么时候,都要尽量做一个快活的人,做自己觉得对的事,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小宝儿点点头,垂下睫毛,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好孩子。”萧墨存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眼眸熠熠生辉,似要将他的模样刻入心中一样,半响,忽而一笑,道:“去吧。”
小宝儿迷迷瞪瞪地拜别而去,门外早已有人来接,专门送他去那私塾所在的。萧墨存目送他小小的身影消失掉,不由吁出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靠在沈慕锐怀里一言不发。沈慕锐皱了眉,摩挲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问询道:“墨存,我抱你躺下可好?”
萧墨存睁开眼,道:“我觉着有些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沈慕锐笑道:“如此甚好,我正疑惑着,那药你也服了三五贴了,怎不见效。”
萧墨存垂下长睫,道:“有效的,你放心。”
沈慕锐呵呵低笑,在他额上亲了一口,传令众仆役上了膳食等物。萧墨存仿佛真的胃口甚好,用完了一整碗药粥,沈慕锐瞧着,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待他饭后,又陪他用了药,便掂量着道:“墨存,盟内今日有些要务,需我亲自到场,今r,i你自己休息可好?”
萧墨存偏头看着他,忽而淡淡一笑,道:“慕锐,我自来从未要求过你做任何事,不知为何,今日却想任x_i,ng一遭,我想你陪我。”
沈慕锐心里初为诧异,随即惊喜,萧墨存生x_i,ng清冷,犹如寒塘浸月,平素里便是对亲密无间的恋人,也甚少说这等话,更哪堪他此刻眼波潋滟,内里柔情毕露无疑。沈慕锐受宠若惊,心底满满,俱是喜乐无限,便是有天大的事,此刻也断说不出拒绝之话。微一沉吟,便招人去给二当家徐达升传话,将手头要务,尽数卸到他手里。可怜徐达升此刻正满心烦躁,想着谁出的馊主意把小宝儿那个笨孩子送出去读书,那孩子笨拙成那样,能读个屁书?害他平白没了可逗乐之人,此刻再听得首领如此传话,登时跳了起来,狠狠骂道:“他妈的又推给老子,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他虽骂骂咧咧,可却尽忠职守,再不满,却也不敢违背盟主之令。这里沈慕锐心满意足地拥着萧墨存,仿佛旧日温情,尽皆重现,那其中遭遇的变故和欺瞒萧墨存的愧疚,连同两人重逢以来,因着萧墨存异乎寻常的温顺而产生的隐约忧患,此刻都可忽略不计。他如释重负,低头笑道:“好了,现下我整个归你,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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