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椒房殿的众人个个都觉得走路说话都显得格外有劲,一扫前些日子的消沉。皇帝刘盈连着几日都宿在椒房殿内,帝后相处融恰,甚至说到高兴处常常大笑出声。殿内众人无不奔走相告,一时整个后不利于皇后的谣传皆都不攻自破。
刘盈这几日过的亦是像回到了不曾生隙的从前,每日处理完朝政后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张嫣身边,那怕是不说话,就那么的呆在她身边,那心境也是宁静祥和无比的。可这样的日子却也不是想过便能过的,总有两人不愿提及的事情,横摆在那里有待商议。
张嫣不愿提起,可刘盈却不能不顾如意日益焦虑的心情,在确定赵相周昌已经入了见了太后的情况下,这日,刘盈便趁着张嫣心情还不错的情况下,旧事重提了。
张嫣又何常不知道,刘盈这几日虽不再提起赵王母子,但那刻意回避讨好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温柔呵护,也许在外人眼里,他们似又回到了从前,就连他们自己也沉浸在这种被刻意营造出来的假像当中不能自拔。
所以,当刘盈不可避免的又提了出来,张嫣举着正要落下的棋子终是无力的放下了,抬眼看着一脸紧张之色的刘盈,张嫣倒是没如刘盈预期般的翻脸赶人或闭口不答。毕竟面前这人首先是皇帝,其后才是她丈夫,能为她做到这步,已经教她再挑不出何种理由与他置气。张嫣在这点上很是懂得把握分寸,及时给刘盈找抬阶下。
绿袖上前撤下了棋盘,又与他们重新续了杯热茶,垂头躬身退至一边。如果张嫣此时稍微注意一些的话,便会发现,往常这个时候绿袖从来都是转身离开内殿的,可是张嫣此时全副心思都被刘盈所牵,心里正在思量着要怎样开口与刘盈解释,也就忽略了绿袖这一反常的表现。
而她即将要说的话,也正是绿袖想听又矛盾着该不该听的话。可是一想到现如今还压在自己枕头下的那身旧衣裳,绿袖硬是忍住内心的不安,站在那里,尽责的“服侍”着。
张嫣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抬头看着刘盈正色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太后也许只是想发泄一下当年的积怨,并不是真的想要赵王母子的命,可是现在,皇上为了他们母子二人,连络朝中重臣...”张嫣抬手,制止了刘盈想开口的举动,接着说道:
“和他们一同与太后对抗,其结果往往会两败俱伤,且,也会惹得太后真的动了杀心,毕竟,当年也是有很多臣工是支持赵王这一派的。皇上可有想过,您是太后唯一的依靠,您现在的举动,无疑会起到催化作用,会使本来很简单的一场报复举动转化成血腥杀戮。”
刘盈细想一遍,觉得张嫣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这样的话却是不能拿来与如意说的,毕竟那天的情景,大家都是亲眼所见,夫人的状况并不乐观,如果放任自己的母后继续报复下去,则很难想像后面会发生什么。
斟酌一番,刘盈还是将这一番心思说与张嫣知道,末了又追问一句,“你身边那丫头,怎的会去了太后那里,又怎会...”刘盈在张嫣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终是没能问得下去。
刘盈终是轻叹一声,今日能与张嫣这样心平气和的将事情掰开来说已属难得,以后的事情,且等到了再说不迟,将张嫣的小手握入自己的大手内,刘盈看着张嫣的眼睛,非常认真的问道:
“我是不是很无用,不管朝中还是后,我都没有任何办法,登基两年竟是一事无成,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皇帝,我甚至还没有你看的通透明白。我越来越觉得这里太让人难以忍受了,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泛舟归农,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啊!”
张嫣心中警铃大作,如今赵王母子未死,刘盈亦未亲眼看过戚夫人的惨状,却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张嫣有些心慌,忙拉住他欲争脱的手,诚恳的说道:
“皇上为何如此贬低自己,皇上的政绩世人所见,减赋税轻徭役,隶官场清贪官,如今朝野一片清明,社会一片安定,这些不都是皇上努力的结果吗!再说...”张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严肃的接道,
“皇上也说了,我很优秀的,而像我这么优秀的人,能配得上我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上了。皇上若不够优秀,那我是不是也变相的成笨蛋了?”
看着努力想让自己开心,却硬是忍着笑,一脸严肃的与自己说话,刘盈便也不忍看她如此,遂配合的笑了出来,虽然这样,却也还是觉得心中的闷气果然消散了不少。
张嫣见刘盈不再纠结,遂主动的把话题又转了回去,张嫣不曾告诉刘盈自己的打算,只让他放心,刘盈倒是没有瞒张嫣,将他前后找的几人以及后面想要做的事一一与张嫣说来,不觉间已经过了大半日,直到宣室殿大总管赵成前来禀报,方才打住话头,自觉两人的心又更加的贴近了,各自心内自是高兴无比,只可怜了在宣室殿殿内不停来回打圈的刘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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