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严世蕃便让严鸿出去。严鸿回到自家院子,却见胡晚娘和坠儿都在,便与她们说了,自个可能要去江南出一趟长差。他知这主仆二人于国家大事并没有什么见地,也不况向她们解释清楚,只笼统说,江南那边抓了个倭寇头子徐海,陆大都督让我严千户去办。
晚娘一听,近来已略见红润的脸上,露出一缕笑容:“妾身也听说,那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相公此去,惩治首恶,以儆余党,为民除害,也是门楣之光。”
严鸿心道,你且慢给我戴高帽子,为夫这不是去斩倭寇,是去放倭寇呢。倒是坠儿道:“我听说那倭寇都是很凶狠的,姑爷此去,却要小心自己,小婢常听人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仔细中了暗算。”
严鸿暗中赞叹,还是这丫头关心咱啊。若非晚娘在侧,他是要把坠儿扑倒再亲热一番了。
三个人正有一塔没一塔的闲扯,却看严世藩的亲信严兴来报:“大少爷,老爷有请。”
严鸿一愣:“什么,不是才从书房出来么?”但既是老爹有命,他也忙不迭辞了晚娘、坠儿,跟随严兴前去。这一次,去的却是严世藩自个的书房。
进的门,严世藩端坐椅子上,面色沉寂,独眼中却带一丝寒光。严鸿知道爷爷不在,这便宜老子对自个准没啥好脸色,也不多说,乖乖跪下磕头。
果然,刚磕完头,严世藩一拍桌子:“好个孽子!你做的好事!”
这要搁几个月前,严鸿该一哆嗦了。但现在他早就习惯了,反正严世藩对自个就这样,有错没错,先搂三拐杖。他心中暗自嘟囔,脸上装出一副惶恐样子:“孩儿愚钝,请爹爹j。”
严世藩骂完这一句,忽然又变了个脸,长叹一声道:“你说你贪花好色,撩拨谁不好,却要撩拨陆炳的闺女。这下,陆文孚给你出这么个难题,你却如何是好?”
严鸿心道,我看你你在给我出难题哩。嘴上却说:“孩儿知错,但既然军令已下,只好尽力而为。”
严世藩道:“鸿儿,有些话当你祖父,我不好明说。你倒这放徐海一事,是随便做得的么?徐海现在是朝廷兵部挂牌的倭寇头目,仅次于汪直。你若真去开释了他,姑且不说朝廷上的言语攻击,单是江浙那帮深受倭寇之害的暴民,怕也一人一口咬死了你!”
严鸿不禁瞪着老爹,我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严世藩,严东楼,小阁老,心狠手黑的奸臣,居然关心起民意来了?
严世藩又道:“陆文孚这厮,一心要救徐海,以我看,他在中间必然受了好处。可是他捞了好处,却要我严府去顶岗,倒是好算计!鸿儿,你可知当今朝堂之上,已经有人说胡宗宪贪受贿赂,勾结倭寇。说的是胡宗宪,矛头指的,却是我和你爷爷。那李文藻,据我所知,近来却与徐阶往来甚是密切。你这次若真放了徐海,不管最后招安成否,这勾结倭寇的嫌疑,却是瓜田李下,别想洗清了。”
严鸿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严府又没有真正勾结倭寇收受贿赂,怕他流言蜚语作甚!”话音未落,却看老爹严世藩的脸色分外难看,赶紧改口道:“那,以爹爹的高见,孩儿应该如何?”
严世藩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把手往下一劈,做个杀人的架势。
严鸿脸色悚然:“这……要杀谁?杀林县令还是李知府?莫非爹爹要我率领锦衣卫,扮作倭寇攻打监狱?只怕难以保守秘密啊。”
严世藩一口老血差点喷他一脸:“朽木不可雕也!为父叫你把徐海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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