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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虞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萍水相逢,便不必多礼,我和青女都不是客套的人。我本名虞筝,你便也和青女一样,唤我‘阿筝’吧。”
“是……阿筝。”飞穹从善如流,走去落座。
两人围着火堆坐好,飞穹的视线从跳跃的火光,移动到虞筝脸上。
“阿筝,你今日斩杀那银蝎的镰刀,可否借我一观?”
“飞穹也对‘葬情’感兴趣?”虞筝嘴上发问,手上却已召出镰刀。
这巨大的镰刀在夜下泛着冷光,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怨邪之气缭绕其上。镰刀柄上,用篆体刻了两个字——葬情。
飞穹炯炯盯着那两字,不知在想什么。
他忽作一声叹气,道:“我听青女说,岘山门里藏着一个要祸乱神州的魔族,如果不把它揪出来,万千黎民都可能遭殃。这个万般凶险的任务落在你肩上,你原本可以推辞,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是因为你身上的……马皮?”
“对,我答应天后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索要的回报就是,届时天帝天后会折损修为,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剥掉这块马皮。”
飞穹听得皱起眉来,沉默了须臾,又道:“你成神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些,青女说,你与那匹马之间有斩不断的孽缘。”
孽缘?大概真是孽缘吧。
即便已过了千百年,可回忆起从前的事,还是心如刀绞。
虞筝在一千两百年前是个人,很普通的女子,降生在都广之野的一座村落里。
她的娘早逝,爹常年在外头打仗,还有个孪生哥哥,小小年纪就走上了修道成仙之路,只留得虞筝一人在家,和家中的白马为伴。
这种独孤孑然、被岁月侵蚀的感觉糟透了。虞筝忍不住,她抱着家中白马的脖子,对它说:“你要是能把我爹带回来,我就嫁给你。”
白马当真就这么去了,不久后,也当真带回了虞筝的爹爹。
这之后,白马总是暴躁的对虞筝嘶鸣,爹爹看在眼里,渐渐生了怀疑,待一问清虞筝这里头的经过,便觉得是有辱门风,竟将白马杀死,剥了马皮晾在院子里。
直到今日,虞筝都觉得那时的自己简直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的很。白马都死了,她还不依不饶,竟当着一堆玩伴的面,踹那马皮一脚,笑骂道:“你一个畜.生,还想娶人类女子为妻吗?”
她没想到,马皮有灵,竟是顷刻间将她裹住,卷走了。
自此她度过了恐慌的、崩溃的五天五夜,直到五天后,爹爹找到了她。
而这时的她,已然和马皮合化作一条蚕,只会卧在桑树上吐丝结茧了。
“桑”者,同“丧”也。
爹爹为她的悲剧流干了泪,而她知道,这是白马的报复。它得不到她,又被她侮辱,便不如拉着她一起毁灭,让她变成一条蚕,变成和它一样的畜生。
后来,约摸是爹和村里人的哭声震动了天界,天帝垂怜虞筝,便封了她蚕神之位。说起来,多少想要拥有神力的人都在做千秋大梦,她却因天帝的一番恻隐之心,直接登上九天神嫔之位,长生不死、香火不绝。
思及此,虞筝不由苦笑。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就算成神又能怎么样呢?这千年来她唯一的夙愿,却是将这块长在身上的马皮彻底剥去。
如此,她才能甘心啊!
“早些休息吧,阿筝,夜深了。”飞穹道:“待去了岘山,必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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