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觉非皱紧了眉,想问他“这是谁的意思”,可又想到他才是九岁,根本就是个孩子,不能在言语上伤害他。
澹台经纬却似明白他心中所想,立刻道:“不是我父皇叫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来。我瞒着父皇,缠着小皇叔带我一起过来。我伴做随从小厮,连荆将军一开始都不知道,直到出了剑门关,他才知晓此事,当时还发了好大脾气,要把我送回去,是我坚持不肯离开,一定要找着你,小皇叔也帮着我说话,他才作罢。”
他站得笔直,仰头看着宁觉非,目光坚定,神情倔强。他的小脸上满是风尘之色,头发也有些蓬乱,看得出来,这一路上颇多颠簸,而他没有休息一下就跑了过来,恐怕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宁觉非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温柔地说:“太子殿下,你先坐着,我给你倒点茶。”
澹台经纬看着他去拿茶壶和茶杯,略微激动地道:“宁叔叔,你不辞而别,引得天下臣民议论纷纷,各种恶毒的流言满天飞,说你功高盖世,却不能见容于朝廷,说小皇叔与荆将军过去看你,其实是变着法地帮父皇把你逼走,说你离开是怕父皇鸟尽弓藏,迟早那些投降的原南楚大臣都没好下场,弄得人心惶惶。你走后,舅舅一直吐血不止,好不容易将养好了一些,他便执意要来找你。父皇没有拦他,让他离开了。现在,千钧重担都落在父皇一人身上,既要安定人心,又要筹划迁都大典,还要处理繁重的政务,原南楚的大臣和我们北蓟的老臣常常吵架,父皇还要调停,希望他们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和睦相处。父皇实在太累,半月前突然病倒。御医要他卧床歇息,他却坚持不肯,怕生内乱,每日里强撑着上朝理政,病情自是越来越重。宁叔叔,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舅舅对你情根深种,自是随你而去,可朝廷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我怎么办?宁叔叔,你和舅舅都回去吧,好不好?你若不喜欢临淄,我们可以另外再建都城。我听父皇说,他已经在考虑另行选扯,建造新都,只是至少需时十年。宁叔叔,父皇已经遣人在临淄城外踏勘地势风水,准备为你兴建元帅府。除了上朝外,你完全可以不进临淄城。你看这样可以吗?”他一边恳求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宁觉非。
将手里的茶放到孩子面前,宁觉非坐到他旁边,温和地说:“这里的茶是天天换的,我试过了,没毒,你先喝点。我去吩咐他们弄些吃食来。你得吃东西,不然身子会吃不消的。”
“宁叔叔,我不饿。”澹台经纬急了。“我一想到父皇现在不知病得怎么样了,就心急如焚,什么也吃不下。”
宁觉非温柔地轻抚了一下他的肩,将他散落下来的一绺柔软的乌发顺回去,这才微笑着说:“无论怎么急,都必须吃饭,否则怎么能有j-i,ng神做事呢?太子殿下,我就在你面前,你已经找到我了,就不用担心了,好吗?”
澹台经纬眼睛一亮,雀跃地道:“宁叔叔,你答应我了,是不是?你会跟我回去的,是不是?舅舅也会跟你一起回去的,是不是?”
宁觉非略微思索了一下,轻声说:“这件事,我得跟你舅舅商量一下才能定。”
澹台经纬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抖擞j-i,ng神,睁着微褐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镇定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们的决定。宁叔叔,我饿了。”
“我也饿了,一起吃吧。”宁觉非赞赏地对他一笑,便起身打开房门。
那日松正坐在树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其其格则守在院门口,神情也很严肃。两人都忠实地按照宁觉非的吩咐行事。
宁觉非满意地笑道:“其其格,你去通知厨房,给我们弄点吃的来。那日松,你吃饭没有?”
其其格躬身答应“是”,便转身离开。那日松神情开朗,活泼地说:“我和姐姐都吃过了,吃得很饱。”
“好。”宁觉非点了一下头,便回到屋里,重新坐到那孩子面前,关切地问。“陛下患的是什么病?”
澹台经纬的眼圈红了,声音也有点哽咽:“父皇一直高热不退,咳得很厉害,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御医们用尽了法子,都不见好转。御医院的医正说,父皇太累了,又不大适应南方的气候,所以才会病倒,他建议父皇卧床休息,最好能回北方休养一段时间,可这种时候,你和舅舅都不在,他怎么能离开呢?只能这么硬撑着,病势便缠绵不去。宁叔叔,我太小了,想帮父皇,却做不了那些大人才能做的事,只能出来找你和舅舅回去,希望能为父皇分担一点肩上的重任。宁叔叔,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是谁得罪了你吗?还是有人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父皇一定可以帮你的。如果父皇、舅舅和你在一起的话,我不信这天下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们。”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激昂,充满斗志。
宁觉非忍不住喜爱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果然不愧是云深教出来的,择善而固执,认准了一件事便锲而不舍,让人难以招架,只是他比云深还多了一点皇族的霸道,却因为年少而显得可爱。宁觉非温和地说:“你别急,你舅舅受了伤,就算要回去,也得过些日子。他现在身子虚弱,我怕他受不了路上的颠簸。”
澹台经纬一听有门,立刻趁热打铁,开心地道:“那你是答应回去了?是吗?是吗?”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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