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戒备。
黄鹦在周家的厨房里做助手,一边使着筷子搅打鸡蛋,一边脑袋探向炒锅中翻滚的金米粒,不留神,手镯磕到料理台,她慌忙审视它有没有损坏。
瞧见她紧张的模样,周老便问道,“怎么,别人送你的?”
黄鹦稍稍一愣,端起碗继续搅鸡蛋,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借由这个送镯子的人,她忽然意识到,面前的老人家也不是善类。
周老揭开一旁灶上的锅盖,却把勺子递给她,“人老了味觉都不好,你试下先……”
白萝卜鱼头汤,香味够扑鼻。黄鹦舀起一勺,吹了好久,才敢送进嘴里,睁大眼睛反应道,“这味,味道太,太好了。”
周老莫名大笑了起来,然后又摇着头,笑容未散,却感慨的说着,“你妈妈也是结巴。”
黄鹦没法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生母,产生那般遗憾与伤怀的情绪,只能说着,“这……还带遗传的。”
第44章44
滚水里捞起切丝的嫩笋、香菇、叉烧,搅拌进鸡蛋液中,半勺盐调味,蛋液倒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再将成型的蛋饼切成三角块——周陈驹胸中有数地完成这些步骤,同时谈起自己的女儿。
周秀珍从小到大都是逆着性格成长,不是不懂世事、未经磨难的顽童脾气,只是心性清澈且浪漫,也容易孤注一掷,比方说,在选择爱人的这件事情上。所以周老第一眼见到黄鹦,便觉得她与周秀珍非常相像。
周陈驹用料理出芙蓉蛋一般平常的语气说着,却叫人听出深叹和感伤,虽有一副精神矍铄的外表,缅怀女儿的时候就让老人现出哀毁骨立、需要亲人关护的孤独原形。因此,黄鹦的心绪在同情他与提防他之间游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更害怕周老对她抱有亲情的希冀。
不管是周陈驹,还是周家的任何一个人,黄鹦可都半点没有想要了解,或者要融入这个家的欲/望。
上桌用餐时,已入夜晚,四空昏黑,此时就体现出房子在半山的优势,少了夜港繁闹的市井气息,周围格外幽静,唯余别墅中的锅盘餐具、佣人走动声。
翁佩玲甩了甩时髦的齐肩波浪发走来,望着满桌佳肴,她赞叹一声,拉出椅子坐下前说道,“难得周老下厨做顿饭,我算是沾了黄小姐的光。”
周老端上最后一道煲汤,放在青竹编的隔热垫上,亲切热络地招呼她们坐下。
他们就着一张圆桌而坐,桌椅大概不是寻常木料带着富贵气,周老常往她碗里添菜,翁佩玲好健谈,属于一两句就能勾起别人的兴趣,又把问题不经意地抛给周老,让他解答,真是八面玲珑。
这一顿晚餐算不上其乐融融,至少不尴尬。
搁下筷子没多久,黄鹦瞥见佣人捧着一盘杯壶从厨房过来,还未摆上她眼前的桌,周老便说道,“今晚就留在家里,我已经叫人给你收拾间房。”
黄鹦心里当即拒绝,没好表现出来,“……陈先生说,晚点会来接我。”
听到她提起陈宗月,周老满脸不愉快,鼻腔里愤呵了声,说道,“当初他同你老爸都是好兄弟,反面就暗算他!”
周老可能是料定陈宗月没有向她摊牌,状似无意的道出这一句,然而,黄鹦流露出惊愣的神情,却是因为她的这位生父,竟可以对自己好友的父母胞弟痛下杀手。
“等你三十岁的时候,他都五十岁!”周老转开了脸,长声叹气,实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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