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离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敖况一眼。敖况却极想再看一眼柳离的脸,便伸手扶起他:“你我是故人旧友,哪里需要这些繁文缛节?”柳离这才抬起头,看见敖况那鼻子、眉毛、眼睛都是一样的,相貌看起来却又不同了,要说有什么不同,柳离又说不上来,若说像璞玉经过雕琢发出光了,那敖况本来也是美玉之貌啊。只是如今不知为何,更为璀璨了。
柳离却还是老样子。敖况笑笑说:“你还是老样子。”柳离听不出这话什么意思,只说:“是呀,倒是相国大人,比以前更气度不凡了。”敖况听了这话很受用,只说:“别人说这话,我都不信。偏你说的,我就觉得是实话。”柳离笑了:“这原本就是实话。”敖况又说:“你也别叫我‘相国’了,仍像以前那样。”柳离却道:“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敖况却笑道:“要合规矩,我还得喊你声‘邑主’,你又叫回来一声‘相国’,也不嫌累!”柳离只笑着答应了。
敖况又让柳离坐下,宫女又奉上些果品,二人便叙起旧来。柳离原还有些忐忑拘谨,可却见敖况言谈说话还是老样子,没半分不同。柳离便也很快与他重新熟络起来,如同入了旧时光,那柳离似浑然忘了敖况如今是位高权重、杀伐果断的虞族相国了,仍当他是昔日那个韬光养晦、闲云野鹤的年轻王子一样。但柳离心里隐隐还是感到区别的,尤其是敖况身上自然散发的迫力,也一直提醒着柳离这件事情。
第99章
柳离又想起柳祁的各种暗示,只怕敖况会趁势逼人,现在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敖况对他虽然热情,但却不过分,一点逾矩的行为都没有,亲昵却不却狎昵,确实是把握在旧友重逢的分寸之间。更别说他们连酒都没喝,只是喝茶叙话。柳离倒免不得笑自己小人之心。
柳离和敖况说了一会子话,豫司却又走到门边来,说道:“三危使者求见。”敖况确实不想说见,那柳离却眨了眨眼,问道:“不见见他们吗?”敖况见柳离那双含情目眨巴着,一时不防,只说:“见,怎么不见?”
柳祁和敖欢本也不抱太大希望,不想豫司却引他们进屋了。他们都颇为惊喜,双双入了屋。那敖欢见相国殿内奢华又庄严,便暗道这老九大有不同了,原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恐怕还是个硬骨头。
且说这敖况本身是个无欲无求的,这却并非骗人,但他来到虞地这边为质,却不得不改变自己了,最终变成这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其中所经历的波折,恐怕难以与外人说道了。那敖况这一路来也算是忍辱负重、九死一生,不过两三年的经历,恐怕也能写成一部书了。亲眼看着敖况蜕变的,却是这宦官豫司。豫司原也只是底层一个奴才,如今登上此位,也算是他与敖况互相成就。敖况亦视他如心腹。
敖况听见外头的人来了,便站了起来迎接。平时怠慢也就罢了,见了面了,礼数还是要做足的。柳祁和敖欢见了敖况来迎,也自然笑着说客气,柳离自然也得在一旁合着敬礼,彼此见过礼了,寒暄一番又坐下。敖欢可不像柳祁、柳离那样拘谨,直接笑着说:“唉,好久不见了,老九!”敖况也笑:“哎呀,欢弟,确实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敖欢便笑道:“可不是么!只是现在老九就不同了,忙得很啦。咱们在这虞都一个月了,连你门框边儿都摸不着!幸好今儿个碰见了,不然你想,再过两天,我这暴脾气,要提刀闯殿了!”敖况却说:“欢弟还是这么快人快语,那我也直说好了。我是故意晾着你们的。”敖欢有些讶异,但也喜欢这样直接的说话方式,便哈哈大笑:“你还敢说啊!”敖况见敖欢果然是不恼的,便放心笑了:“是这样的,你们来虞地的时候估计也发现了,很多虞族本地的豪绅都不待见三危,我本身是三危人,在这边立足,很不容易,总是要跟他们说我早把自己当虞族人看了,才得他们一点点的认可。兄弟也不容易啊。你们来了,我也不能显得殷勤,也是权宜之计。相信欢弟心胸宽广,是不会介怀的。”
敖欢笑着说:“原来如此!懂了、懂了!”那柳祁便道:“看来相国在这儿也不容易啊。”柳离只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了,也不想添乱,只说:“想必欢王子和柳少卿和相国大人有很多要事商议,我还是先退下吧。”敖况却按住了柳离的肩:“没什么关系,都是自己人。”这还是重逢以来,二人头次的肢体接触。柳离还没感觉点什么,敖况的手已从他的肩上拿开,动作自然不过。
柳祁却道:“可不是,这还事关贡邑的归属,邑主在也好的。”敖况却道:“我今天也乏了,且我们难得相聚,都别谈公事了。好好叙旧。”柳祁和敖欢都笑着点头,心里都在骂娘。倒是柳离已没了拘谨,也不附和,只径自问道:“所以贡邑已经定了要划到虞么?”敖况看出柳离的忧虑,便安抚般地朝他微笑:“无论是划到哪国,都是阿离的食邑。谁也抢不了你的。”柳离才放心些,柳祁却也笑了起来:“当然,这是天子给柳家的嫁妆。只是除非柳离终身不婚,否则……”柳离一颗心又吊起来了,情不自禁地求助似地看向柳祁,目光里都是信任和依赖。敖况见了,不禁吃味,又冷笑道:“嫁妆说到底还是归他自己的,哪个男人和他结了婚,有了他的人,还觊觎他的地,那就是真正的废物。这样的人,也配不上阿离!”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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