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年少时候,心中最喜,不过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却不知天道无情,竟是今岁今夜,此身此地,了却我生平愿景。
而今两人对坐,也因事出离奇,辄待消化。彼此默默相看,师弟无话可说,师兄等他来说,是故哽了半天,聂风方待开口,门前已窜进人来。
入屋时候,小荆便觉今日诸事不宜。他也知步惊云为人孤意一注,难论亲疏,可满室寒气骤然拔群,还是叫他c,ao持不住。他刚吞下半句步大哥,辄听耳畔死神不哭,低头开言道:“风师弟,你且说。 ”
小荆闻之胆寒,四顾之下,只见床上桌旁有人两只,其一昏迷半月魂魄不全,另一自坐抿茶望天独言,他心生惕惕,未有夺路而出,已勇武至极,只是勉强带笑问曰:“步大哥,你在和谁说话?”
步惊云吝啬半眼,说我师弟。小荆听了,一时面无人色,更转哀凄,只道步大哥为他师弟百般挂心,如今思念成疾,竟往疯魔里去,果然真汉子,好兄弟。
小荆心念如此,抱拳耿耿道:“步大哥,你不必太过忧心,雪楚姐姐和老族主一定会把步大哥的师弟救回来的。”步惊云听他言称如此,便知其中深有误会,然他江湖行事,淌刀踏血,随心而行,别人看法又何曾顾意。
步惊云剑乃绝世,人亦绝世。绝世之人亦有绝世知己。自十岁起,共他一生沉浮至今,唯聂风而已。两人总角互弃,到濡沫莫逆,初时相看两相厌,其后相看两相艳,终至不相得不能举翼,x_i,ng命亦可倾,更妄论明明白白你我的心。
晓是得聂风如此,不哭死神怀珠抱玉,再看他人,浓淡繁简无一入眼,统统不过尔尔,遂愈是寡言,愈是懒于辩解。
是故此番步惊云心知小荆错认,也不分辨一言,敛衣起身道:“今日入山采药,风师弟你与我同去。”小荆在旁闻言,脚底一软,手肘砸在桌边,又疼且惊,脸色黄青,更转草绿。聂风见状心有不忍,伸手来扶,奈何肌理透掌而过,唯徒自着急。步惊云冷哂来望:“他是男儿,无需你来照拂。”聂风无奈,只说这位小兄弟于我有恩,云师兄勿再吓他。步惊云不语,聂风知他默许,转头便笑。眉素眸清,照天光自散,步惊云亦不由多望半眼。
只是小荆叫他如此一看,遍体森然,退了两步,扭头四顾来问:“步大哥,你的师弟可是正在我身边?”步惊云难得耐心,点头说他方才要我不再吓你。小荆仓惶瞪眼,欲往他脸上觅得半点调笑之色,可惜不哭死神一代宗师,出手放话都是“爱信信,不信死”的万千气势,冷眉寒目如刀剑加颈,哪里有分毫热闹可寻。
小荆毕竟道行还浅,一时魂飞魄散,扭头泪奔遁走。聂风遥见他出门时候,身形不稳,前额正磕在房梁之上,遂扶额叹息道:“师兄,你终于还是把他吓走了。”步惊云依旧看他,却说无妨。也果真无妨,盖因半日之后,小荆复又登门,只道今晨身体不适,步大哥你切莫放在心上,你我同去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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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刀腿双绝,轻功更是天下无匹,平素惯常脚不点地,风中来去。而今他既成生魂,轻如鸿羽,石道之上,纵是崖山料峭,也悠游飘荡,甚得怡情意趣。步惊云见他衣袂伴日,似极秋水烟岫,归得尘外,一瞬只觉二十年冰底困锁,已在隔世杳然。唯剩小荆行前引路,方觉一行俩人走来,步惊云目空无物,自语有常,更不知望向何处,暗道步大哥如今思念成疾,染得臆病,却是为情为义,一时又是神往,更不住叹息。他心有惦念,魂游天外,暗想步大哥恐怕已疯,自是满腹惋惜,亦因山道行惯,未顾足底,歪得一歪,半时踏错,竟要斜落空谷。
步惊云聂风见状大惊,两人身形甫动,风中之神终究快得一步,转息之间已抢掠小荆身边,遂伸臂去揽,然魂形透骨,方才忆起,如今他已是救人无计。聂风心思刚到,身后劲风已至,当即神念一宽,正待回手,却觉入掌黏连,更有莫名牵扯直把他往小荆身躯里推去。
只突变之间,步惊云已扣上小荆肩膀,但见聂风魂魄与小荆交叠刹那,师弟颜容消散,再凝目看时,竟已不见,他一瞬仓惶,心思震恐,脱口只唤风师弟。步惊云只恐聂风又遭变故,剑心纷乱,一时手劲刚烈,竟不自知。小荆忍痛不过,抬手拍他。
——云师兄。
步惊云闻言哑然,难得面如苍雪,失尽人色,扶他凑前,半晌无言,犹未放手,良久之后,唤他风师弟。聂风应声,容色亦是荒诞已极,只道:“云师兄,我亦觉小兄弟尚在身躯之内,一体双魂,却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奇事?”
步惊云得他提点,只觉今日虽是诡事频出,尚有迹可循。风云意志何等彪悍,如此境地仍做几番思量,未有崩溃之像。两人心念百转,暂定一切如常,只因这般匪夷所思之事,闻所未闻,若叫他人悉知,怕会徒惹横祸。至于回魂之事,唯有静待华佗续魄,才是解决之道。
风云心思深重,一路行至村口,步惊云止步未前,聂风回头问他师兄何事。不哭死神沉默,聂风这才省得,他已是维夷族人小荆,理当唤他步大哥。只是二人多年相交,俱以师兄师弟互称,偶尔风云单字唤来,旁人尚觉腻歪,如今要他改唤步大哥,着实强人所难。聂风几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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