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二人的这一番四目勾连,正巧落入了坐于煦玉身旁的田书年眼中。话说这田书年虽官阶高了煦玉一品,然亦知煦玉家势显赫,自身亦是声名远扬、才华横溢,此番二人又同职翰林,便有心要接近讨好他。彼时在那席间见了幻玉对煦玉眉目传情,而煦玉亦是顾盼流连,遂心下便生一计。在这日李府的宴会结束之后,趁着分别之际,田书年便对煦玉提出改日约好一道前往这幻玉家中玉润珠香之馆拜访。煦玉念及席上见的这倪幻玉,对其亦有好感,便也欣然同意。
☆、第四十一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
之后约定那日既到,此番煦玉领着作歌并诵词两名小厮与那田书年一道前往玉润珠香之馆,而下意识地将执扇与咏赋留了下来。他们一行数人骑马到达该处,下马后驻足在一座三进的小院之前。煦玉抬首,见罢大门前的牌匾之上题着“玉润珠香之馆”六字,秀眉微蹙。一旁田书年敏锐地捕捉到煦玉这一细微的面部神色变化,又抬头瞧了一番那牌匾,心下了然。随后家人将煦玉与书年二人迎入院中的小厅,不多时只听厅后响起一阵衣裾摩挲与环佩叮咚之声,随后便袅袅婷婷地行出一丽人,云髻雾鬟,婉转娇柔,正是倪幻玉。丽人先向一旁的田书年屈膝行了一礼,书年见状忙地上前扶起幻玉道句“馥珠客气了,免礼免礼”,一见便知此人乃是此处的常客。随后幻玉便也转向书年身后的煦玉,浅笑顾盼,深深福了一礼,说道:“见过林少爷。”煦玉见状亦是作了一揖还礼道:“倪姑娘,有礼了。”
书年忙地从旁凑趣赔笑道:“此乃四殿下花谱之中亲评的京师花案第一人,小字馥珠,林兄请品鉴一番可是艳绝?”
煦玉闻言方细细打量了幻玉一番,只见此女生得是纤巧袅娜、姿神娟洁,不愧为名花姿色。遂点头答道:“此言当是非虚。”
书年听罢这话更是欣忭,遂又道:“说来馥珠之名与林兄尊讳竟碰巧同了字,可知此事冥冥中便自有天意,你二人之缘分匪浅。”随后又转向幻玉说道,“据闻你那门上之匾乃是这屋原先便有的?”
幻玉一面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亲手奉与煦玉并书年,一面答道:“之前买下这院落之时,这匾便挂在了那大门之外,我想这几字虽并非十分雅丽,然到底暗合了贱名在内,便也姑且听任之,令二位见笑了。”
书年闻言顿时心念一闪,念及方才煦玉正是因见罢那匾名心下不悦,遂提议道:“说到这匾名,在下有一提议,今日咱这处守着京师闻名的才子在此,何不请才子莫要吝惜人玉,为你这处另赐一名可好?”
一旁幻玉听罢这话心下很是中意,遂对曰:“我自是求之不得,只不晓才子可愿屈尊赐字。”
却说煦玉本对那匾上之字撞了他与贾珠的名讳而心生不悦,此番听罢他二人之言便也无可无不可。幻玉见煦玉并未相拒,便也喜不自胜,亲自将他二人引入二门内院之中,行过一条长廊,穿过一道垂花门,步入小院。只见此院之中茂林修竹,随处皆摆着各式兰草,煦玉一见之下便心生喜爱。后堂通共三间小厅,东面一间隔着做了卧房。
此番幻玉将他二人领入西面的书房之中,只见这书房布置得既素净又雅丽,随处悬挂着诗画墨轩,煦玉见状心下只道是“风尘之中亦有如此雅致,亦属难能可贵了,当不愧为群花之首”。
随后只听一旁的书年指着东面墙上的一幅花鸟图说道:“这幅《闲杏出园》难不成便是传闻中柳三公子所赠那幅?”
幻玉回答:“正是。”
煦玉闻言忙地步至那画跟前细看,只见那是一幅工笔水墨花鸟画,画的内容便是“一枝红杏出墙来”,身畔的书年尚且捋着髭须故作正经地说道:“在下虽未尝见过柳文清本人,然却早已闻其大名,心中很是向往。据闻其亦是学富五车、才华过人,容貌更是清秀绝艳,美若女子,常与其表兄侯子卿唱和,只可惜未尝有幸亲见。不过此番看来该画笔法细腻,花鸟形象栩栩如生,可知其画技的确超凡出众。”
煦玉从旁闻罢这话心下无语,只道是此画分明便是柳菥那家伙的讽喻之作,那倪幻玉之前以梅花高洁自喻,从而作了那幅《寒梅凌霜图》。而此番柳菥则回以一副《闲杏出园》,分明将倪幻玉讽刺为出园之杏,暗讽她失足于娼门之事,可惜鉴赏之人惟识得画中春意,却并未觉察其画中的讽刺,真是可悲。
而待他二人正赏鉴柳菥那画作之时,幻玉则亲自展纸移砚、磨墨润毫,随后便恭请煦玉挥毫。煦玉持笔亦不思量,当即便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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