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红英算什么,我说的是角儿是那种誉满天下的角儿,像云轻歌那样的,那才算角儿!”二妮子不服气地说着。
“嘘——!你小声点儿,别一会儿这话给红英姐听碗搁在地上伸手去捂二妮子的嘴。
二妮子拿下她的手,也没再继续。
“对了,你刚才说的云轻歌是谁啊?”小愣子把饭碗重新端起来,刨了口饭问道。
“你在戏班里呆了这么就连云轻歌都不知道?”二妮子鄙视地朝小愣子瞥了一眼。“不过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云轻歌那样的人才能算是个角儿吧,当年云轻歌的杜丽娘演得真真算是入了化境了,据说是连龙颜都感动得落泪了,皇上御赐封号云泱夫人自是不说,而且听说但凡是听了她那出戏的人没有不落泪的!这要唱到怎样的境界才能成云轻歌那般的人物。”二妮子说着说着目光间已然透着向往的神色。
“那这云轻歌现在怎么样了?”小愣子追问道。
“没了,天妒红颜,双十的芳华竟就那么没了!”二妮子说到这儿脸上又不觉一阵悲戚之色,这戏台子上,无非是,旧人去,新人来,芳华暗换,末了,都归坟茔,连云轻歌那般的人物也没逃过。
“那还真是可惜了。语娉婷,相将早晚伴幽冥。”小愣子想着不由得吟了句戏文出来。
“呵,看来你在这戏班子里也没白混,戏文背得挺熟呐。”二妮子吃完饭放下碗对着小愣子打趣道。
“你们整天在那戏台子上唱,我搁这儿下面听自然也都熟了。我小愣子敢打赌,没哪篇戏的戏文是我接不上的!”小愣子这话说得倒是十分有底气。
“那你想唱戏吗小愣子?”二妮子问她。
“班主说我这身板,要是是个男儿郎,唱个生角儿准没错,只可惜我是女儿身,只能做了这打杂的命。”小愣子叹息道。
“那不如这样好了,咱平日私底下我教你基本功你和我对戏如何,反正我戏文背不熟老被班主打,你就帮我记戏文好了!怎么着,干不干?”二妮子眼睛滴溜溜转着问道。
“成,不过这得等我把饭给二爷送去才行。”小愣子也几下将饭刨进嘴里,将碗放在地上用袖子抹了抹嘴说。
“行,我在站桩子那儿等你!”二妮子见小愣子答应咧开嘴一笑,但随后又继续道:“不过你去二爷那儿送饭小心着点儿,你看二爷每天疯疯癫癫的,别个儿都说他那屋子,邪乎!”
“哪有什么邪乎不邪乎的,反正我也都送了这一年多的饭了,我看二爷不过是唱戏入了魔罢了。你去吧,我送完饭就来找你!”小愣子说着也爬了起来往厨房去。
这二爷是程连成的弟弟,叫程连云,也是个唱戏的,早些年在京城里混得也不赖,好歹算是小有名气,后来不知怎得有一朝突然捧着几件戏衣回了苏沪城,在戏园子里闭门不出好几天,再后来便听得他那屋里传来戏音,只是那戏文已然错乱了去,程连成担心便让人砸了门进去看,怎知那程连云穿着戏衣兀自一个人垂泪唱着,却是一副已经疯魔的模样,神智也早已不清醒。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程连成再怎么气也舍不下程连云,故而便在这戏园子里给他留了间屋子将他养着,这么多年也就由了她去。
小愣子端着饭菜走到程连云的屋前,伸手敲了敲门对着立面喊道:“二爷,我是小愣子,给您送饭来了!”
那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便听得门背后的人干咳了几声,兀自在屋内唱道:“爇腾腾宝香,映荧荧烛光,猛逗着往事来心上。记当日长生殿里御炉傍,对牛女把深盟讲。又谁知信誓荒唐,存殁参商!空忆前盟不暂忘。今日呵,我在这厢,你在那厢,把着这断头香在手添凄怆。”
小愣子知道这是《长生殿》里的词儿,这二爷对这《长生殿》倒是情有独钟得很,自己来送饭,十有八九这二爷都是在唱这出。
“二爷,饭给您放这儿了,您趁热吃吧!”小愣子将饭端到桌上,把碗筷布好,便退了出去。
那程连云也没搭理他,兀自一个人在屋内走着步子,待到小愣子出去把门关上又接着唱了几句。
“只为我金钗佃盒情辜负,致使你白练黄泉恨渺茫!向此际槌胸想,好一似刀裁了肺腑,火烙了肝肠。”唱罢竟是哇地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染红胸前戏袍一片。
小愣子从程二爷房里出来便径直往了站桩的院子去,那是戏子们白日里练功的地方,到了晚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这儿呢,小愣子!”刚一踏入院子小愣子就听见二妮子在对自己叫唤,她忙跑了过去。
“来了,咱们开始吧!”小愣子喘着气说道。
“好,那今儿你就先练练腿功,然后咱们对对《忘忧城》的词儿,班主说了下一场演《忘忧城》,我要是不把词儿背好了班主铁定不让我上台。”二妮子说。
小愣子听了也点头同意,反正这些戏文早已经在她肚子里背得滚瓜烂熟了。
“你先在这儿站好,这腿功要从站开始,这腿功要做得好,那台上的动作才能做得好!这站也得有讲究,你看这腿得扎稳了,这腰板得立好,你看像我这样儿……”二妮子便说便给小愣子坐着示范,小愣子站在她身后有模有样地学着,站好了,便听见二妮子又说:“就这么站着,我对戏文你对词儿,看看我背得对不对!”
小愣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二妮子见她站好,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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