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一跳,莫名感觉到某种危险。很快,孙呈秀从水里露出头,剧烈地喘了几口气,不顾散落的湿发遮住眼睛,慌张道:“有个……有个铁闸挡着,我过不去!”
不等季舒流发问,她冷静下来,拨开脸上湿发,自行说出前因后果:“下面的湖壁上有个洞口,那个女人拖着阿玖钻进去,二哥跟进去救人,我跟在最后。那个女人突然发动机关,弹出一个铁闸封死了去路,正好挡在我和二哥中间。”
季舒流脸色微变,几乎显得有些狰狞:“洞里是空的,还是灌着水?”
“洞里是个从下往上的斜坡,到铁闸那里已经没水了。”
没灌满水,一时就淹不死人。季舒流心中的惊怒微缓。
蒋苇小跑着过来,低头问水里的孙呈秀:“你说的洞,洞口是不是在水面以下一丈五尺左右?”
“差不多。”
“还看见别的洞不曾?”
“没看见。”
“那——你们肯不肯信我的话?”蒋苇的眼神很冷静,在夕阳返照的微光之下发亮,一时令人忽略了她眼周爬满的皱纹,“我和你们素昧平生,在你们眼里可能暂时洗不脱嫌疑,但是事态紧急,容不得我慢慢自辨。”
孙呈秀手撑岸边,从水里跳出来,寻常的青年女子浑身湿透难免害羞,她却似已经把这些杂念忘光了,毫无遮掩的动作,大方地冲蒋苇抱拳道:“前辈请讲,阿玖说过她信你。”
蒋苇的眉尖一颤,缓缓道:“好,长话短说。三十年前,我住的这里曾是岛上未嫁女子聚居的地方,有个盗墓贼出身的人自认为娶妻无望,耗时数年,从后山挖出一条通道,想要潜入此地图谋不轨,只是途中算错了,不小心挖到湖里,正好在湖里留下一个洞口。”
孙呈秀眼前一亮:“所以你知道这个洞的出口?”
“我不认得,但宋钢应该记得,据说入口在后山悬崖一个地势很险峻的地方,一定要轻功、水性都不错的人才过得去。”
季舒流问:“那个盗墓贼在哪?”
“早已病死,至死没娶妻子,没留下后人。”蒋苇略一思索,“我也叫我手下人就地挖土,两手准备。”
“多谢前辈!”孙呈秀一抱拳,大致说清洞口位置和地道走向,便要离去。
蒋苇道:“等等,”拔下头上一支发簪交到孙呈秀手上,“这座岛上听我话的人不多,但你拿一样我的信物,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你们去找宋先生,我叫人去知会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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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被云层遮盖,天色灰暗,虽然是夏日,海风依旧寒凉。
孙呈秀和季舒流向着后山狂奔,蒋苇派出的信使早被他们远远抛在了身后。
他们先是到了宋钢的住处,可叫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仔细倾听,门里也并无呼吸声。一个宋钢门下天罚派弟子闻声从旁边的山洞里探出头,面无表情地地问他们此来所为何事。
孙呈秀抹一把头上的汗水道:“阿玖出事了,请宋掌刑出来相助。”
“出什么事了?”
孙呈秀深吸一口气,尽力简短地解释:“她被人偷袭,挟持到水下一个地洞里,只有宋掌刑知道地洞的出口在哪。”
那天罚派弟子很年轻,可能还不到二十岁,一脸严谨之相,双眉之间已经被皱出一个褪不掉的川字纹。他瞪着眼睛质疑:“都说掌剑是我天罚派第一高手,掌刑和掌书都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可能被人偷袭?说,你有什么阴谋!”
孙呈秀焦躁道:“没人是她对手,所以才要偷袭,很多人连环偷袭她一个,如何防得住?快请掌刑出来!”
川字纹少年用县官审案一般的姿态审视孙呈秀一番,公事公办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掌剑在哪遭人偷袭,还有什么人看见了?我马上去找人核实。”
孙呈秀几乎便要发作,勉强控制住,拿出刚才蒋苇给她的发簪道:“这是蒋夫人的信物,她让我来向你们求助,事情紧急,人命关天!”
川字纹少年依然固执:“我们只接受掌刑的命令,不受蒋夫人辖制。”
他们啰嗦的当口,季舒流爬到坡上挨个去敲山洞的门,那些门里居然都没有人。宋钢只收天罚派后人,据说又不太参与上官氏兄弟之争,手下的人很少,现在居然和他本人一起全都不见了。
他们去了哪里?
川字纹少年被孙呈秀逼问得无可奈何,只得大喊:“爹!爹!有人要找掌刑!”
他喊“爹”的时候头微微后倾,脖子小心地向右转了一点,眼珠几乎斜进了眼眶里。季舒流心中一动,低声道:“他爹在他屋子里。”
孙呈秀会意,脚步一错,绕过川字纹少年直接闯进屋内,对着里面高声道:“前辈,阿玖被人偷袭不知去向!宋掌刑去了哪里?”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啊?大点儿声,我听不清!”
孙呈秀声嘶力竭地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里面的老人咳嗽着道:“老宋不在?儿子,老宋哪去了?”
川字纹少年回过头大喊着道:“掌刑说岛上最近怪事很多,出去巡视了!临走的时候,他嘱咐我照顾好这里,不要轻信任何人!这几个人,初来乍到,谁知可不可信,绝不能能轻信他们的话!”
孙呈秀急切道:“他在哪里巡视?我们直接去找他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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