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袁小棠病得厉害,躺在榻上不停地打着哆嗦,口中不住虚弱呼吟着“娘、娘!……”
方雨亭年幼帮不上什幺忙,福伯年迈也不得操劳,这可苦了从来不太会照顾人的袁笑之,在床侧又是敷冷巾又是盖棉被又是换水擦身劳累了许久。
彼时袁笑之就闻着了隐隐的异香,如同千树逐花热烈盛放,又带着少许体肤自有的奶味。混于一处,辨不清晰。
袁笑之只当孩子捂出了一身汗所以气味浓郁了些,只是在那之后,事情开始越来越怪。
明明本该竹子拔节一个劲往上窜的袁小棠长慢了许多,往往与他同岁的方雨亭已经出落得英姿飒爽亭亭玉立,他却还比方雨亭矮了半个头。
“好了,别不开心了。指挥使说了,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所以小时才会长得比女孩子慢。等日子久了就会好了,小棠你别灰心。”
虽听方雨亭这般说着,可袁小棠还是闷闷不乐。因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怪症状。
比如他轮廓样貌愈加柔和,不得不扎起了头发不再披肩散发。
比如他再怎幺努力练武,力气却始终大不了多少,往往一招就被袁笑之的金刀给震了开去,直直后退好几步。
又比如……
比如他有时也会看着男人发呆。
倒不是有什幺念头,只是看着而已。更多的时候,他会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追逐了许久的那人身上。
大名鼎鼎神魔都不敢相惹的冷面金刀佛,乾阳中最惹得世人青睐的北镇抚司指挥使。他的爹,袁笑之。
那时的袁小棠还不知道是什幺在发生着变化。就像霏霏雨日后哪怕长空霁晴,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还是有湿漉漉的薄雾在如纱如网地浸透一切,笼罩一切,缚住一切。
静静的,像是蚕食,又像是扎根发芽。
直到生了斑发了霉,一切才开始败露。显山显水地,显出了一点心意。
那一年袁小棠十四,白日里本应了袁笑之去练武,却直到日上三竿都没能起来。袁笑之眉头一拧地就推开房门,却见那孩子腰带衣裳扒拉了一地,半身赤裸地在榻上翻来滚去,口中喊着“热……好热……”
直到那时,闻着满室浓烈馥郁犹如一厢花影怒如潮直击神经催动情欲的鲜明异香,他心口才滚烫一跳,翻覆如海。
看来有些宿命……注定逃不过。
那是袁小棠第一次的潮期。
袁笑之封锁全府不得走漏风声,将那小子带到宫城名苑冷玉泉足足泡了三天才捱了过去。三日后袁小棠面白如死皮肤发软昏睡在袁笑之怀中被带回了府邸,方雨亭远远看着,想上前却有些踌躇。
袁笑之见着昏睡间也不住往他身上依偎蹭靠喃喃呓语着什幺“别走”之类梦话的奶孩子,转头看了眼方雨亭,哪怕一话都未说却已交代了一切。
袁小棠那日醒后,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便是守在床侧的方雨亭。两眼蓄满了忧愁,眸中倒映着他苍白面色和瘦削身形。
“我记得我好像在一片水里……怎幺一转眼就回了府……哎小亭子,是不是你带我回来的?”
袁小棠挠了挠后脑勺,那神色看着有些没心没肺,浑然不知自己到底度过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个危险期。
太阴只要条件成熟,便会开始发情,而潮期便是他们yù_wàng最难熬的时候。这如同常人女子的葵水,有的来得准,有的来得不准,潮期有一年一次的,也有半年一次的,更甚者也有一月一次或者半月一次的,太阴不同,潮期也不尽相同。
方雨亭不知自小便想着当锦衣卫的袁小棠该怎幺熬下去,她满目复杂地看着那人,半晌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是我。”
指挥使想要隐瞒,自然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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