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行宫的夜总是如此漆黑。1︴2-3dξi点
冷风从残破的窗棂灌入,呼呼的声响好似鬼魅的啼哭,朝夕身下是散发着霉味的阴湿被褥,薄薄的一层全然抵不住冬寒,硬木板床稍稍一动便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垮塌,朝夕用霉臭的被褥将自己紧裹住,浑身僵绷着一动不敢动。
“哒、哒、哒”
那熟悉的脚步声又来了,一步步的向朝夕靠近。
暗夜无光,朝夕将整个身子埋进被褥之中,死死的捏住被褥不敢露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不知是人薯的黑影将她罩了住
感觉到一道极大的力在拉扯自己的被褥,朝夕发疯一般的扯着被褥不敢放手
她怕极了,因为拉扯被褥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只感觉自己的指骨都要断了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掌心的被角正被一点点的拉抽出去
“唰”
朝夕睁开眸子,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黑
她急切的伸手,先摸了摸身下
唔,是丝滑的锦缎。
又摸了摸身上
盖着温软的暖被。
再摸了摸眼睛
很好,那敷眼的带子尚在。
长长的呼出口气,朝夕冷汗淋漓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她又做梦了,在离开凉山行宫半月之后。
身子放松,神识便瞬间清明起来,耳边是车轮滚动的吱呀声,身下是起伏的颠簸,这略显狭窄的空间有些气流不畅的窒闷,朝夕知道,她眼下还在马车上。
浅吸口气,她十分利落的坐了起来。
“夕姑娘,您醒了”
这道稚嫩的声音在她左前方二尺之地,声音的主人叫子荨,是她的侍婢。
朝夕点了点头,“醒了。”
子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雀跃,“夕姑娘,咱们要到了”
朝夕缓缓转头,朝向车窗的方向,要到了
子荨见她不说话便补充道,“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西庸关了,今夜住在营中,明日出关。”
西庸关,赵国与燕国的交界之地。
朝夕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着,手往身旁去摸,她摸到了一个包袱,雪白的麻布,里头包着的是一张琴,她如今身无长物,这件东西算是她唯一的家当,不能丢。
“夕姑娘,燕国常年雪季,很美呢。”
子荨的语声依旧雀跃,朝夕却面无表情。
子荨仍然不放弃,“夕姑娘,你不喜欢雪吗”
朝夕摇了,又平平的陈述一句,“你是燕国人。”
因为是燕国人,所以如此高兴。
子荨“嗯”一声,“是,一年之前被爹娘卖了,后来跟着贩子到了赵国,又刚巧到了凉山,后来又被选入了凉山行宫,得以侍候姑娘。”
朝夕不曾接话,她能留她做自己的侍婢,她当然熟知她的一切。
子荨兴致脯见她不说话又锲而不舍道,“回了燕国虽然不能回家,可到底是回了熟悉的地方,说不定还能见到自己的家人,夕姑娘,你的家人在何处”
朝夕皱了皱眉,她被她的父母所卖,她竟然还想见她的家人
摇了,朝夕的语气仍然波澜不惊,“我只有一个家人,可我不知他在何处,等于没有家人。”她是天煞孤星,是凶命妖物,早已被家族抛弃,除了他,她何来家人
子荨一愕,大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又道,“没事的没事的,到了燕国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燕国人喜欢在冰上起舞,还能在冰上游戏,没有功夫的人也可以在冰上像豹子一样跑的飞快,燕国还有白色的木苏花,在下雪的时候开,是透明的,还有很多美味佳肴,夕姑娘,等你到了燕国一定会喜欢的”
朝夕没有说话,面上半点表情也无,显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子荨有些尴尬,她小心翼翼的瞅着朝夕,又问,“夕姑娘,奴婢侍候您一年,似乎没发现您有喜欢的东西。”
朝夕平静的抬头,“很奇怪吗”
子荨赶忙,讪笑,“不奇怪不奇怪”
朝夕漠然垂眸,“命不由己,心要由己。”
子荨被这带着凛冽威慑的八字震了住,待她回过神来,她忽然发现马车似乎停了,神色一敛,她的表情肃穆又卑微,站起身走到车门口,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转身对着朝夕道,“夕姑娘,到了西庸关了,将军等着的,咱们下去吧。”
子荨上前来扶住了朝夕的手,朝夕掌着她的手腕小步小步的走下马车。
没错,眼下她是个瞎子。
刚走到车门口便被外头迎面而来的寒意击中,朝夕浅吸口气缓了缓才能走下去,甫站定耳边便听到一连串的女子哭声,站在她身边的子荨抖了抖,朝夕问,“发生了什么事”
子荨浅吸口气,语声压低了道,“有近百奴隶女子被带入了军营。”
奴隶,又是女子,这个时候被带入军营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朝夕面色平静,只吩咐她,“别忘记我的琴。”
子荨应一声,回头去抱了琴下来,又扶着朝夕的手道,“好可怜啊,有的人和奴婢一般大呢,最大的也不过和夕姑娘差不多,怎么可以”
子荨十三,朝夕十六,她们这个年纪正是花骨朵儿一般的娇嫩,是军中男人最爱的。
既然都是奴隶,怎么就不可以呢
朝夕未曾答话,因为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子荨瑟缩的朝她靠近,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并不显畏怕,只泰然拉了拉身上大红色的斗篷,实在是太冷了
“本将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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