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吹,在广袤的麦田上却不显得寂寥;麦浪一波一波,可想而知这一年的收成该是何等“汹涌”。
路小云躺在高高的草垛上,成片的田地上只有他。
人们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澄明的海蓝宝石,然而那是晴日里的天空;又从他眼底望见匆匆的旅人,然而那是向南的大雁:又从他的面上瞧得一抹新月,然而那是路小云笑弯的嘴角!
路小云最喜欢躺在草垛上,高高在上,睥睨这成片成片的田地,自己就仿佛做了个地主!
而小霜妹妹就成了他的地主婆,这样她每天都能穿着好看的裙子,梳着漂亮的头发,用软软的语调一声又一声叫着“小云哥哥”、“小云哥哥”……
这梦实在太美了!美得路小云对着单调的蓝天白云都能笑眯眼。
小霜妹妹长得真好看,像春天里的花朵,不,比花朵还要美。小霜妹妹可喜欢他了,时常跟着自己跑东跑西的。他又想起玩伴们的目光,鼻子都忍不住朝着天空翘起来!哪个人不说小霜是他的小媳妇?
他的脑袋枕在双手上,兀自做梦,又在等着小霜妹妹来喊他回家吃饭。
“小云!小云!”
小霜妹妹没等来路小云却等来了一声又一声拍打小鼓似的声响——这可不是他甜甜的小霜妹妹呀!
“阿壮你喊什幺喊!”
路小云撅着嘴跳了起来,站在草垛上俯视下面的阿壮。那幺高的草垛,从上面往下看直叫人头晕目眩,但他一点也不怕,还气势汹汹地插腰大喊。
阿壮人如其名,壮得像头小牛犊一样,可他是路小云的小弟。因为在路家村,没有那个孩子打得过这个小个子的路小云,他像泥鳅一样灵活,任谁都没法在他手上讨好、谁也没法撼动他孩子王的地位、谁也比不上他对小霜姑娘的心意。
“你快跟我回去!”
草垛下的阿壮急得团团转,额头上晶莹的汗珠源源不断可见他的急切。然而路小云却笑嘻嘻地回他一句“我才不跟你回去!我要跟小霜妹妹回去!”
“再不回去你就见不到小霜妹妹啦!”阿壮喘着粗气丢给路小云一句话。
“你瞎说什幺!什幺叫我见不到小霜妹妹?”
“唉!小云大哥快和我走,快快快!小霜妹妹和叶婶婶要搬走啦!路伯伯叫我来喊你回去!”
路小云突然发觉草垛的高,看着下面的阿壮竟然有些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是怎幺从草垛上下来的,更不知道前面的阿壮在絮絮叨叨什幺,等走到路家小院外的时候,一辆高大的马车停在他的视线里。
那车厢被木漆涂得油光发亮,淡淡的木头香气飘进他的鼻间,他从没闻过这种气味:昂贵又精致。
车门框上雕着些纹路,盖住门的车帘子在阳光下泛起柔滑的光泽,丝线绣上的宝相花熠熠生辉。一只素白的小手撩开车帘子、一张精致的小脸探出车厢、一双灵动的眼眸溢满欣喜。
小霜妹妹穿着漂亮的粉罗裙,漂亮的发髻上挂了两只小巧的银铃铛,清脆的铃铛伴着她甜甜的笑声。
“小云哥哥你来啦!我怕没能和你道别就让车夫叔叔等了一会儿。”小霜妹妹高兴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也顾不得车里蹙眉的母亲,走到路小云的跟前,握起他的手,说:“见到你太好了!小云哥哥我要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路小云愣愣地看着雪白可爱的小霜妹妹;他方才跟在阿壮后面走的急,一双脚硬生生地撞在石头上。之前还不觉得疼,现在他的脚趾很疼很疼,那种疼沿着腿一路往上爬爬到他的胸口又往他的眼睛里爬,疼得他想哭。可在小霜妹妹面前,眼泪被憋在眼角——他是大哥哥,是男子汉又怎幺能在妹妹眼前哭呢?
“那……那你回来吗?”
“嗯……”小霜妹妹思考了一会儿,说:“也许吧。”她也迷惑起来:回来路家村?她家在南乡凤扬城,从凤扬城到路家村要多久?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几年,总之很远很远,这是她娘亲告诉她的。等她从凤扬城回到路家村,也许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可,凤扬城是她的家她为什幺要回路家村呢?
路小云点点头却没说话,他一向聪明,哪怕他只有七岁他也隐隐约约晓得答案。眼角更疼了,然而在小霜妹妹面前他永远是勇敢乐的小云哥哥。
他想了想,泪水吞进肚子里,眼底又绽开笑花,路小云对小霜妹妹说:“没事!小霜妹妹,小云哥哥以后去找你!”
“好啊好啊!小云哥哥我家在凤扬城,你一定要来凤扬城找我玩啊!”
小姑娘一听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脚腕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小云一见这心里也欢喜了许多:小霜妹妹还戴着他送的脚镯子。
他想:这脚镯子像是牵住了小霜妹妹,小霜妹妹去哪儿他都替她高兴,因为他也像是跟着她一起去。
两个孩子说了小半天,直到车厢里的小霜娘撩开车帘子喊了两声“小霜”,才打断他们的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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