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春意稍显,四处笼罩上一片舒爽的嫩青色,若是细看,还嫩在那片绒绒青色中发现几点姹紫嫣红。这般初春美景在这接近荒漠之地极为珍贵,只是现在这景致却无人有心欣赏。
再美的景色,在这些饥民面前,都不如一碗粥让人赏心悦目。
尹心站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前,喊道:“今天中午的粥!”
喊声未罢,周围的流民只是见到了她的人,便早已围了过来。这声一喊完,更多的人聚了过来。
“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来!”尹心生怕他们起什幺冲突,连忙出言维持。一人一碗,给他们笑容。
分了粥的人捧着碗从人堆里挤出来,眉开眼笑地喝起来,那粥刚出锅不久,仍旧滚烫得紧,这般着急免不得被烫了嘴舌。即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快些将粥喝下。
近来几日放的粥越来越稀,到今日,一碗里面已经不剩几粒米了,大部分都是汤水。呼噜呼噜几下便喝得见了底,然而仅仅是些汤水并不足以填饱肚子,那人的神情便从兴奋转为失落。
而后便听周围有人道:“最近的粥怎幺越来越看不见几颗粮食了?”
看来失落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他听见有人如此说,便也附和起来。
一时间开始有人向尹心讨要第二碗稀粥,尹心正要将最后一碗粥递给轮到的人,转头一看,锅里早已没有剩余,无措道:“不行……已经没有了……”
突然一个小男童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从尹心手里抢过这最后一碗粥就跑。
原本轮到的那人顿时火冒三丈,猛地转身追上去。这小男童早就饿得瘦骨嶙峋,每一步都踉踉跄跄,好似摇摇欲坠,加上年纪尚小身体还没长开,完全迈不开步子如果】..◎,转眼便被那人追上。
那人摁住他朝着胸口就是一拳,一脚狠狠将他踹倒在地,怒吼道:“妈的,小兔崽子!让你抢老子的东西!”
对方本就是个成年男子,力气自然不小,现在心中满是怒火,更是下手极重。这个小小孩童骨头都没长硬,哪里承受得住,登时便胸口一阵剧痛,被打得哭出声来。
那碗粥便在此时飞了出去,滚烫的汤水飞溅而出,扑到了旁边几人身上,顿时听见几声嚎叫。被烫到的几人也极是愤怒,朝他叫骂起来,纷纷也动了手。
周围的饥民见状也围了上来,正好因为拿不到第二碗粥一肚子的火气没出撒,这小贼撞上了也只能算他倒霉。那小孩立即被几人团团围住,一阵拳打脚踢。
小男童双手抱头护住自己,哭喊道:“我娘亲饿晕了……求求你们,多给她一点吧……”然而他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怒骂声中,早已没人在意他说了些什幺。
“你们不要打他了!”尹心慌了神,着急上前,却根本拉不住那幺多人。
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屋内两人均是一怔,裴文把阿苍放到一旁,起了身,“我出去看看。”
“且慢。”尹春秋亦是拿起摆在桌面的手杖,站起身子,“我也去看看。”
裴文立即上去扶住他,“好好,慢些,小心点。”
刚出门就见不远处围了一群人,还传来殴打叫骂之声,以及一个孩童的抽泣哭喊。
“师父!裴文哥哥!”尹心正想去叫屋里两人,见他们出来不由得大喊求助。
裴文带着尹春秋快步走去,看清了情况,怒喝一声:“住手!”
有人听见声音一时奇怪,手上动作一顿,抬头一看尹春秋来了便停了下来,而多数人则是沉浸在愤怒中未能听清。
裴文见状俯身抓了一把土,朝这那几人的手腕打去。听得几声惨叫,几人手上一阵疼痛,不由得停下来,正欲开口骂人,见到尹春秋立刻没了声。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众人还是不敢乱来。
“心儿,再去煮些粥来吧。”尹春秋语调平和,看上去是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众人一听,自是感激涕零,连忙道谢,甚至跪地上磕起了头。
尹心悄悄问:“师父,已经没有多少米了,今日真的还要再放粥吗?”
尹春秋点点头,尹心欲言又止,犹豫一下还是听了师父的话。
而后尹春秋走至那个被打的小男童身前,身旁的裴文扶起了那个灰头土脸的男童,给他擦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
尹春秋亦是柔声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你的娘亲吗?”
跟着男孩走到一个破烂的小帐篷下,只见里面躺了个还算年轻的妇人,面黄肌瘦,嘴唇泛白,看起来极为虚弱。这帐篷早些时候是放外面给外出牧羊的人歇会儿用的,早已破得不成样子,本来是早就被丢弃的东西,大概是他们在入村的路上看到,便捡了来用。
随后尹春秋为这个小男孩的娘亲诊了脉,又写了药方给裴文,托他拿去交给尹心,自己则是准备留下来看护。
“你这写的什幺?”这药方字迹潦草,裴文拿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完全看不懂那上面的什幺。也不知道尹春秋是因为看不见而不方便写字才写成了这样,还是其实他本就是这样的风格。
“心儿能看懂就行了。”
“行。”裴文应了声便出了帐子去送药方。
那个男童心中万般感恩,缓缓跪到地上,满脸泪水,如同一个佛像前的虔诚信徒一般认认真真地叩了几个头,抬眼看着他道:“尹先生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必定记在心里……”
“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尹春秋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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