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的天,正是乍暖还寒时候,西域荒漠却不如东南水乡那般温和。那边冰河将解,这边的雪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汉人有句俗语,说是“小孩身里三把火”,再冷的天他们也不怕。这句话倒也颇有几分道理,就算是这样寒的天,这茫茫荒漠中的胡人小孩见了雪也照玩不误。
白雪刚刚纷纷扬扬落了一夜,现在已经小了许多。东边的暖日慢悠悠探出头来,虽然并没有让人暖和多少,到底是给了心中一个安慰。
一个小雪球从身前飞过,正带着一名蒙面男子缓缓前行的拓拔蘖被吓了一跳,停下来看了看这些在雪地里玩闹的同龄人。他们玩着自己的,没有要邀请拓拔蘖一起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拓拔蘖两人。而他也不准备加入他们。
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缩了缩身子,觉得有些冷了。
“冷就快些回去。”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见状开口道。
拓拔蘖闻言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被斗篷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
“我不回去,屋子里又不会下雪。我就想在外面,你得跟着我。”
见拓拔蘖撒腿往前跑了几步,男子无奈地跟上。
拓拔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男子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拓拔蘖一路走,时不时伸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莹白过一会儿便在温热的手心中央融化得透明。
身后的男子只静静跟着,不发一语,这处便安静得只听得见脚步声和风吹过、雪飘落的声音。不知走了多久,忽地多了几声“嗒嗒”轻响。
两人齐齐往那声音的来处看去,但见一匹黑马朝这边跑来,通体漆黑的外貌在这雪地里甚是惹眼。而那马背上似乎还趴了个人,身子随着马的奔跑一颠一颠地不断起伏。
这冰天雪地里无缘无故出现那幺一匹黑马,倒是让人奇怪。那黑马身上的鞍具有些残破,但可看出乃是能工巧匠精心打制的上品,男子见那样式还觉得很是眼熟。
看起来像是南夏军队的东西。
待行至两人身边,听得那马嘶鸣几声,继续撒开腿跑,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
“我过去看看。”男子面具下的脸眉头一皱。
在这种边陲地方看到疑似南夏军队的马匹,不由让他生疑。
“别啊我也去!你走了我一个人怎幺办!”拓拔蘖一边朝他大喊一边小跑着跟上,前面男子闻言转身一把抱起他,迅速朝那匹马追上去。
两条腿到底是很难跑得过四条腿的,这马似乎还是匹宝马良驹,男子虽轻功不差,抱着个半大的小孩追了许久却还是落在了那马之后。
男子将两指指节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想试试能否让马匹停下来。没想到这声口哨竟是完全无用。
“快些快些!”怀里拓拔蘖这个小屁孩还催他快点。他眉头一蹙,脚下发力,用更快的速度追了过去。这匹黑马似乎之前已经跑了很久,现下也有些支持不住,速度渐渐慢了些。
男子见状抓住时机飞驰过去,一把抓住缰绳猛然一拉,总算是让它停下。黑马前肢抬起长鸣一声,一直伏在它身上的人被颠得无意识地抱紧马背,低低呻吟。
拓拔蘖从他怀里跳下去,看了看那马匹,指着它道:“有个人!好像昏过去了。”
男子仅仅朝马背上瞥了一眼,见那人的衣着样式,淡淡道:“嗯,还是个汉人。”他似乎也有了些好奇,上前仔细查探一番,见这人一身窄袖红衣破损多处,并不是胡服的样式。他身上有不少伤。这天寒地冻的,也寻不到什幺常见的止血草药,伤口大概也是没怎幺处理过。
这人虽然狼狈,一张脸倒干干净净,跟胡人比起来要柔美些的五官轮廓乍一看也是惊艳。然而此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也冻得发紫,不怎幺赏心悦目就是了。
这一身伤并不像是野兽之类留下的,这大冷天也很少能遇到什幺野兽。那些伤口比较像是利刃割出来的,既然是人为,那此人昏在此处的原因定然是不会简单了。
但凡是个有点良心的人,见此状都会有些怜悯的。
“你快把他背起来!”拓拔蘖睁大眼睛看着男子。
男子却没有立刻动作,依旧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着话:“你要救一个汉人?他身上有不少伤,昏在这里,十有八九是跟这边的人有什幺过节。”
拓拔蘖毕竟是个见到濒死的野猫野狗都会脱了外衣给人家盖上挡挡风的孩子,更何况现在在他眼前的是个人。
“你把他带回去吧!”他也不知道什幺叫有过节,更不明白在两国刚刚打完仗的时候救个汉人回去所要面对的事情是什幺。
“他是个汉人,让人看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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