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明是清楚的,有些人的坏往往难是看出,好比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人,搞不好比之李祁毓的冷狠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面对这般润物细无声的体贴关心,又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视若无睹?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凡人,有着一般人的七情六欲,日子一久,难免不动恻隐之心。
孟九龄显然已经来了一段时间,桌上的茶凉了温,温了又凉,愣是没动一口。苏少衍看着这个虽面露疲惫但依旧瞳色清正的中年男人,心中的敬重不由多了一分。
“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委屈先生了。”清润的声音如泉般淌入心扉,孟九龄看着这张虽然易容过的脸,不由的想起少年时代的苏少衍,虽然文弱,也干净的如雨后洗过的碧天,孰知十年过去,这人会成为那个以面冷心狠闻名于世的懿轩王的左膀右翼。
总是,世事难料啊。
“想必太医院已被二皇子控制的事你已经知晓。”
“嗯。”
“有人将分量极轻的绿訾掺入到陛下平素惯燃的龙涎香中,此事我也是最近两日才获知。”
“绿訾非是毒药,除非?”粗通岐黄的苏少衍旋即皱起了眉。
“的确,绿訾虽不会单独发生作用,却可通过和其他药材结合变成慢x_i,ng毒,我翻查过陛下每日进食的食谱,发现其中的一味秦艽,便是元凶。”
“就这么等不及了么。”苏少衍轻呵声,面色像有些倦了,“不过说来也是,现下这个时局,要想为了活的比别人更长久些,总得用些非常手段。”
“最迟不会过腊月初六,初四到初六这几天,你们万要做好准备。”——小弟,二殿下决意腊月初三起事,若动手,你们要早做准备。苏少衍怔了半瞬,耳边忽响起不久前大哥苏淮远同自己说的话,虽说只隔短短三日,可若在二皇子压根未起事前贸然行事,救驾便成逼宫,逼宫之罪,罪株九族。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在说谎!苏少衍敛了敛神色,一面极力掩住内心的波动,一面温声又道:“先生所言,少衍定会好生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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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赌注,是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可比拟,苏少衍斟酌了一晚,次日晨便去了懿轩王府。
而这,也是他和陆容止第一次的见面,在这样的情境下,自己和李祁毓冷战还不到一个月,他听着自己瞬间抽紧的心口,一时只是无言。眼前的少年,眉眼和自己是分明的相似,又分明的差了何止千里万里。
可仍是太像了,这点连他自己都不可否认。
“苏公子,你来了。”开口的是席君缪。
“是你,席先生。”
“容止,这就是我常跟你言道的苏公子,四王爷最器重的幕僚。”幕僚么?也对,苏少衍轻勾唇角,刻意不去看眼前那个五官j-i,ng致身形颀长的少年,这个模样……他不得不在心底又暗叹了声。
“苏公子,”声音糯软眼神无害,苏少衍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震惊,那种感觉,当如何形容呢?就像与年少的自己对视,只可惜,彼此的目光再如何逼视,都无法泅渡这之中间横着的长河。
“少衍,你……你来了。”
这半分的迟疑,是在不动声色的泄露你不想我来么李祁毓?苏少衍躬身一揖,毕恭毕敬道:“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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