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阵大风,将满树的梅花刮落了大半,清早起来的时候,颜漪岚见地上密密麻麻的铺了雪白的一片,空气中还透着清新的香气。这情景看起来颇为雅致,令颜漪岚难得的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于是她裹着厚厚的一身狐裘,独自坐在后院的石凳上,让碧鸢替她温了一壶酒,伴着这些凋零的花浅酌起来。
用梅花酿的酒伴着一股淡香留存在齿颊之间,温热的液体一路入腹,慢慢地在身体里燃起一团暖气,驱散了四肢的寒意。
当颜君贺来到凤仪宫的时候,颜漪岚正斜靠在石桌上,惬意地品着酒,染着微醺的眉眼笑望着他走近的模样别样的妩媚,带着一种冷傲的艳魅,倾倒众生。
颜君贺行了礼,嘴角勾起,清清凉凉地说笑道:“皇姐好雅兴。”
“来。”颜漪岚拿过新的酒杯,亲自斟满,递到颜君贺身前,道:“陪本宫小酌几杯。”
低头看着眼前散着热气的酒杯,颜君贺嗅着阵阵酒香四溢,道:“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起来,我前几日派人去武宁宫探望过宁妃,她还提起过你,说你许久未去她那儿看过她了,她很是挂念你。”
颜君贺一杯温酒下肚,乍听到自己母妃的名字,不禁眉头微皱,面上仍旧笑道:“太子刚刚回到颜国,许多事情需要臣弟替他代劳,母妃那里,臣弟定会抽空过去探望。”
颜漪岚闻言,只是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她一手轻支着头,一手拿过酒壶替二人斟满酒杯,道:“宁妃还说你性子向来浮躁,时常做出些不够理智的事来,望我能够多加担待提点。”
握着酒杯的手一颤,颜君贺迅速抬头扫了颜漪岚一眼,随后又低头掩饰地浅酌一口,道:“母妃总爱絮叨些有的没的,还望皇姐莫太在意。”
“可是本宫倒是觉得,宁妃当真是了解你呢。”似是在漫不经心地说笑,颜漪岚仰脖一饮而尽杯中的酒酿,半眯着眼望住颜君贺,笑得似是而非。“本宫的脾气向来不是很好,连太子尚且都容不下,你说,本宫会不会容得了你呢?”
颜漪岚眉眼里是一片冰凉的笑意,手心突然生出一阵潮意,颜君贺面上依旧镇定,心里却已经打起了鼓。
“臣弟不明白皇姐的意思。”
颜漪岚微醺的站起了身,慢慢走到了颜君贺的身边,她半俯下身子,青丝犹如瀑布一般泼墨倾斜,凑到颜君贺眼前轻笑道:“有些东西不该碰的永远不要碰,你若是想要试探本宫的底线,那么本宫定会让你尝到剔骨焚心的痛楚。”
鼻端嗅到一阵酒香,混合着颜漪岚身上的馥郁香气,吸入肺腑只觉得心扉瞬时涌上一股死亡的窒息,颜君贺一惊,刚想要逃一般地站起身来,却发觉颜漪岚一只手肘撑在他的肩胛上,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臣弟不敢。”
听闻颜君贺的话,颜漪岚一径地低笑,她直起了身子,一手撑着石桌,一手轻捏着酒杯轻酌,笑道:“不敢那是最好。你知道的,本宫向来见不得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颜漪岚说完,瞥眼恰好撞见碧鸢温了一壶新酒端上来,她笑了笑,道:“本宫知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就不留你久坐了。”说着,她拿过碧鸢端上来的酒,转手递到了颜君贺面前,“你跟太子素来感情交好,这壶酒本宫就赏给你们了。”
颜君贺只觉得颜漪岚的视线一时间犹如火般灼人刺目,他起身道了谢,未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了凤仪宫。直到走出了宫门之外,一阵凉风自身前吹过,他才惊觉自己背后一片湿冷,想来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鹅毛大雪里,他刚移步准备离开,突然看见一架凤辇停在了凤仪宫外,定神一瞧,发现姜凝醉领着小世子下了辇。
姜凝醉拾阶而上,这时候也正好遇见了站在凤仪宫外的颜君贺,只见他面色阴沉,不复往日的fēng_liú恣意,细细瞧上去,发觉他的眼里藏着几抹失落和狼狈,望着姜凝醉的视线复杂难辨。
“六皇子。”
姜凝醉颔首示意,本以为此番撞见,颜君贺必定仍旧会露出不屑无礼的表情,却见他生硬地点了点头,随后擦过姜凝醉身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寒风瑟瑟里,颜君贺的身影隐没在大雪里,几乎难辨清晰。姜凝醉默默望了许久,这才领着小世子走进凤仪宫,只是心里疑惑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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