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原对着呼塔布瞪眼,但牛蹄踏踏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开爱马遭遇重伤的郁闷,转身面对。
他鞭梢转向,侍卫们的刀剑也随之转移了目标,就是护卫在贾娇娇身边的,虽然还不曾因此放松警惕,但比起一匹虽然比较接近、但已经折了一条腿的马,和一匹虽然四肢健全、但托着半车酒、又还在稍远处的牛,他们显然更倾向于将精神集中在将几位主子们护卫进一间能稍避这一街乱象的屋子之中。
谁也想不到,三只脚的马居然还能继续扑腾,还吓得对面的油炸摊子沸油炭火地打翻一地,那个半大小子早在马匹发疯的时候就被那妇人推搡出几丈远,倒避过这一劫,妇人的裙角却着了火,惊慌失措之下又带翻了馄饨摊的炉子,炭火让地上的油越发烧了起来,滚烫的汤水浇下去,也只滋滋几声,完全无法阻挡火势。
贾娇娇一行已经避入杂货铺,可铺面遮挡的是木板,里头摆放东西的也是很容易燃烧起来的木架子,木架子上不乏主油盐酱醋,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更有满满的两大缸桐油。
慌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打翻了油缸。
火势很快蔓延进来。
杂货铺正卸下木板的主人家整个都傻了,他家铺子里头也没售卖多贵重的东西,但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是好大一笔钱,再加上铺面的装修摆饰,别看都是祖上传下来几十近百年的旧玩意,可破家值万贯,这火要真烧起来,他的损失绝对少不了。
所以这傻子第一反应居然是脱下外袍去扑打火焰。
一地的油,迅速燃烧的火。
贾娇娇正护着宝贝与弘亘几个往后躲,眼风扫着这一幕,到底没忍住:“别管火了,赶紧跑,回头损失我让人赔!”
她没看清到底是谁打破了油缸,但这铺子里头除了这店老板,也就是她们这一群,贾娇娇如今不缺一个铺面的钱,又感激这老板迅速卸下门板让他们躲进来的情分,并不在这事儿上小气。
因她这一开口,走在后头的一个侍卫拼着踩进火里去,一把将那一件衣裳着了火又要脱另一件的店老板,一群人迅速向铺子后头闪躲进去。
格根塔娜边给侍女护着一道往后,一边担忧:“贾……其他人还在外头……”
贾娇娇也担心贾瑚,却只能咬牙:
“他也不是个傻的,总该知道找个地儿躲一躲!”
这在巷子外头,虽然一面有疯牛,两边早点摊子和吃早点的人不算少,但巷子还不算太窄,想来总能跑得出去的。
倒是这铺子里头,可真有些不太妙。
这一片的屋子一面临着那条巷子,另一边则是过往货物车马常走的一条大路,靠近那一面的多是些车脚店、运货行之类的,也有如前头酒铺那样,一间铺子通两头,巷子这边的多做镇上居民的零散买卖,也是酿酒坊送酒的进出口等,另一面则是走河运货物的装卸、与行商们歇脚的生意。
杂货铺原本也是连通两处的,但这一代店主收成有余,原做着的顺路绸缎、蜜饯买卖给前几年先后开起来的绸缎庄、点心铺一架,就索性收掉了,再加上家中人口不多,临街的一处就索性隔断租了出去,左右从杂货铺这边出入也没甚不便的,却没想到忽遭大变,老板娘抱着还没留头的大胖儿子,看着前头铺子的大火,哭声震天:“都怪我不好,不该贪那几两租金……”
店老板的腿脚也在打颤,却还是尽力将妻儿护在身后,但水火无情,他区区血肉之躯,又能护得哪个?
宝贝和弘亘也是懊恼极了,十五护着十六,格根塔娜一边哄着弘辉,一边焦急看着外头,倒是九十十一几个镇定些,和侍卫一起找出一架梯子,往隔断那面的墙上一架:“快走!”
贾娇娇咬牙,示意十阿哥和十一阿哥先走:
“弘亘他们可没法子跳下去,你们先过去,好接住他们。”
十阿哥两个原不肯占先,听了这话却也不敢在推辞,只是上去的时候不约而同一手一个,将弘亘弘辉也一道抱着走了。
两人跳下之后,高声报了平安,贾娇娇不再犹豫,先将宝贝往前一推:“快!”
才又招呼十五十六等人,格根塔娜原不敢走在前头,贾娇娇却已经转头去叮嘱侍卫们:“那边的水缸也能垫脚!还有那边的……呸!居然也是装着油!那边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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