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今天来,明天来,天天来,反正我不光有的是时间,还有的是钱,或者,直接去问问——”
她朝里努了努唇:“里面的那位老太太。”
郭晓光转过来吼:“别碰我妈,否则我跟你拼命!”
林厌无所谓地耸肩:“你觉得你打的过我吗?或者,我会听你的吗?”
郭晓光攥紧了拳头,胸廓上下起伏着,他正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的时候,店门口坐着的一桌传来了拍桌结账的声音。
他只好先扔下她们,跑了过去。
“毛哥,四瓶啤酒,五碗糖水,两盘龙虾,一碟毛豆,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块钱。”
他点头哈腰的,那胳膊上纹了纹身的社会青年吸了口烟,把烟圈吐在了他脸上。
“什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郭晓光又腆着脸给重复了一遍:“哥,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块钱。”
那社会青年勃然大怒,把烟头扔在了他身上。
“艹你妈的!敢跟毛哥我要钱!”
郭晓光被烫了一下,衣服上破了一个洞,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撞在了对面的桌椅上。
“不是,毛哥,我……店小利薄,您上个月赊的账还没给呢……”
几个黄毛小弟也纷纷站了起来,对他指手画脚,戳戳点点的。
“什么?毛哥来你这儿吃饭是他妈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还敢跟毛哥要钱?!你小子这个月保护费交了吗?”
一个叼着烟的黄毛看见他围裙兜里塞了几张散钱,伸手拿了过来数着。
“哟,两百块,今天生意不错嘛,上缴啦。”
郭晓光涨红了脸,伸手去抢:“别……别……毛哥,毛哥,我还要交房租和水电的,还要给我妈看病,我求你给我留点儿,保护费再缓缓,缓缓。”
那纹着花臂的社会青年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每次都是这个理由,你就不能换换?”
几个小混混哄堂大笑,郭晓光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摸上了一旁的椅子,不等他动手,已经有人抄着机械棍扑上去了。
他愣愣看着那女人当头就是一木奉砸在了社会青年的后脑勺上,把人砸趴在了桌子上,酒瓶碗碟翻倒碎了一地。
社会青年捂着脑袋呻吟:“艹……艹他妈的……哪来的疯婆娘,给我干她!”
其他人抄起酒瓶一拥而上,然后挨个被宋余杭收拾得服服帖帖,扔出了门外。
她走过去从黄毛手里扯过钱,还给了郭晓光:“他们一直在收你的保护费,怎么不报警?”
郭晓光数着钱一分没少,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围裙兜里,苦笑:“报了,没用,我是个瘸子,我妈是个瞎子,又是外地人,这几个地头蛇抓进去关了几天放出来变本加厉收保护费,不给就砸店殴打客人,还不如忍气吞声好歹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林厌捏紧了机械棍,骨节泛了白。
“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宋余杭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附近巡逻的警车赶到。
几个民警跳了下来,见着这躺了满地的小混混,恨铁不成钢:“怎么又是你们……”
“哟,头都破了,谁打的?”一个民警翻过来社会青年的脑袋瞅了一眼。
宋余杭面无表情走过去。
“我打的,警也是我报的。”
那民警奇怪地看了她几眼,似是觉得她在多管闲事,懒洋洋地掏出了笔录。
“姓名,身份证号,你把人打成这样,是要担责任的。”
宋余杭扯了一下唇角,掏出警官证递了过去。
“你们对违法犯罪活动长期不作为,甚至是纵容的态度,也是要负责任的。”
那民警一见着这黑本本,瞅了她一眼:“哟,同行啊,身手不错。”
他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小片警呢,结果翻开一看,警号居然是以0开头的!
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把人和照片来回对比了几遍,抬手就敬了个礼,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宋队好!”
“免了吧。”宋余杭从兜里掏出烟,甩了几下点上。
“假期出来玩,就别宋队宋队的叫了,这几个地痞流氓,收保护费,高利贷,长期赊账,还打砸店铺,殴打客人,哪一条罪名拎出来都够关几个月了,这事我会如实跟赵厅汇报,铐上吧。”
民警欲哭无泪:“不是,宋队……”
她冷冷一眼看了过去:“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再给他们赔个医药费吗?”
她鲜少拿官威来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平易近人的,冷不丁一眼连林厌都有点瘆得慌。
那几个小民警头皮发麻,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都曾听过她破“极光案”“白鲸案”的威名,又是赵厅的得意门生,江城市局的二把手,不敢再得罪,分别拿手铐把那几个小瘪三铐上了警车。
这时候为首的才又递了一支烟往过来走:“宋队,您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今晚这事……”
他碰了碰她的手腕:“算了吧,兄弟几个请您吃饭。”
林厌机械棍收上来当按摩木奉一样敲着肩膀,看着那人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是铁面无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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