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道:“刚才都看到人了,忽然一阵大风,刮来了云雾,又看不见了。”
大风崖上的风十分诡异,刚刚还树木葱葱,景色明朗,突然一阵大风来袭,卷着云雾就连对面的人都看不见。
“找!常高心,去把附近几署的人全部找来!”
亭长得空从陆风处得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皇帝陛下,惊呆地嘴巴足以塞得下一个j-i蛋。
亭长看到皇帝四处走动,赶紧躬身行礼道:“陛下小心,大风崖上的风雾大,常有人不识路途,在云雾中失足跌落崖底的。”
皇帝本来一颗心都挂在齐湉身上,听到亭长的话,更是一言不发,心中揪作一团,闭了闭几日来几乎都未曾休息的眼睛,干涩至极。
云雾越来越浓,粘稠地几乎化不开,身形一动就如同在水中滑过一般,留下一条痕迹,云雾又迅速地合拢。
皇帝皱眉道:“先退出去,在外围围成一圈,等云雾散了再找。”
陆风会意,对亭长下了指示,一群人会合之后,准备下山。
一阵大风毫无征兆地刮来,风声猎猎,挟着细碎的小石子,砸在身上生疼,风大得人都几乎站不稳。
盘虎、陆风几人站在皇帝面前,形成一道人墙,挡住风沙。
云雾翻涌间,皇帝眯起眼睛四处张望,对面有人影若隐若现。
“齐湉!”皇帝大叫,一股惊喜窜上心头。
风停树止,云雾卷尽,站在皇帝对面的人赫然入目。
衣衫褴褛,身形萧索,头发散乱,面容疲惫,一双眼睛在看到皇帝的一瞬间,亮到极点,闪出光来。
皇帝看到齐湉,心中一颗大石轰然落地,只惊喜地朝齐湉疾走过去。
齐湉如同被兽夹欺骗过的兽类,警惕敏锐,只沙哑地道:“你别过来。”
齐湉站的位置正好是悬崖边上,与皇帝一行成对峙之势。
皇帝脚步一停,旋即看到齐湉的位置,不敢贸然上前,一颗心如同被放入油锅煎炒并上一般,忍不住提醒道:“齐湉,你身后的是沽闵江。”
齐湉恍若未闻,双目挑开冷意,逼视着皇帝道:“你为何不放过我?”
皇帝强自按下心中的焦灼和恐慌,柔声道:“听话,跟朕回去,朕以后不会再为难你。”
疲惫的容颜下,齐湉带着难掩的自弃道:“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在你如此严格的看管下逃出去的吗?”
皇帝贪婪地注视着齐湉的容颜,没有说话。
“我是半夜从床上的通道里爬出来,然后被放在母亲的棺木里抬出府的。”齐湉的声音陡然拔高,激动起来,狠狠地道:“你知道吗!我是和母亲的尸体一起抬出府的!出丧那日,抬棺木的人走一步,我在里面就颠一下,六千三百五六步,陛下!每数一下,我心里的恨意就增加一分!”
齐湉双目森然,直呼其名道:“凌载,我一直想带我母亲离开将军府,最后我们离开了,我们出府了,只不过我带着的是我母亲的尸体,是她的尸体!若不是你,她若不是怕假死药瞒不过宗薄明,她怎么会死!”
齐湉的话里含着的伤痛和恨意,几乎让皇帝的五脏六腑被千军万马踏过一般,皇帝张了张嘴,只说道:“朕都知道了,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你听话,先回来,朕以后绝不会再强迫你。”
齐湉眉目一垂,肃容道:“家母遗训,七尺男儿,决不能行娈宠之事!”
皇帝一愣,辩解道:“齐湉,朕从未将你当成男宠。你应该知道朕对你的用心,朕的心里有你。”
“有我?”齐湉声音尖厉,夹带着刀木奉一般,道:“我母亲心里有我,小桃心里有我,奉宁心里有我,唯独你没有,陛下。你的心里若有我,就不会把我像一个器具一般每天清洗干净抬进去供你享乐;你的心里若有我,就不会让我受那些羞辱残忍的教习只为了取悦你;有我,就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水刑,有我,就不会活活打死小桃和奉宁,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你要的只是取乐和愉悦!你要的只是我的服从和求饶!”
半年来受的压抑和羞辱,此刻一并升腾而起,齐湉义愤填膺,激动得后退几步。
皇帝听着齐湉的声声质问,只觉字字诛心,一看到齐湉后退的脚,更是目眦欲裂,血液凝固。
帝王带着悔恨和爱意,蓦然开口,那些卑微的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朕错了,朕不该那样对你!朕很后悔,齐湉,你先回来,朕以后只会对你好,齐湉,朕错了,朕求你先回来……先回来……”
忏悔的声音在空阔的压顶回旋。
盘虎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眼中的泪落下。身为隐卫长,自小就送进宫来陪伴帝侧,他知道皇帝对齐湉用心很深,但皇帝的话仍然是让他动容震撼。
只是为何如此这番用心,都肯以帝王之身罪己宣示,却偏偏和齐湉行到如此地步。
“你从未对我满意!我总是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我才知道你不会对我满意,你永远都不会对我满意!”回应皇帝忏悔的,是齐湉的怨忿,齐湉的声音绝望至极,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想放我出宫,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对我满意!”
“朕满意了!”皇帝伸向齐湉的手颤抖着,巨大的悲痛袭来,几乎让他连腰都挺不直了,喊道:“朕满意了,你要出宫就出宫,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朕绝不再拦着你了!”皇帝声音哽咽,哀求道:“齐湉,你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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