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恍然未闻六王的嘲讽,只道:“齐湉不同那些玩物,他是公卿之子。”
六王一听到这句话,似乎掌不住笑,道:“皇兄,这公卿之子就是让您养在深宫,安卧榻上的?”
皇帝握着杯子的手收紧,道:“凌蔚,你只须记住朕今日跟你说过的话。”
这又是凌蔚,又是朕的,皇帝是有意摈弃情分,拿帝王威严来压他。
六王听出来了,声音一压,带着诱惑般道:“皇兄有没有发现齐湉的眼睛,瞳仁大又黑,眼白少,乌沉沉的,真纯无垢,好像是小鹿一般,望你一眼就好像望到你心窝里,吸石般能把人吸进去……”
皇帝目光一凛,堪堪定在六王面上,仿佛是兽类护食般狠狠的眼色。
六王浑然不觉,仍在喟叹:“长在帝王家,见惯了那么多双为权为名为利的眼,唯独这双眼是最渴望看见,又最难得见的……”
六王眼珠一转,又接着道:“臣弟敢和皇兄打赌,只需将齐湉交给我十日,十日后齐湉对我必会比对皇兄好上百倍。”
“凌蔚!”皇帝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几乎要起身,声音y-in沉至极,道:“齐湉是我的人,你若敢打他的主意,别怪朕收场难看!”
六王收了疏懒意态,又落了笑,道:“皇兄既然知道我心里存了人,还吃这哪门子的醋。倒是你对齐湉存了这么重的心思,连母后酿的仪狄都能给他拿来治区区的风寒,为何反而会和他走到如斯地步。难怪父皇说中了,治国谋略,蔚不如载五分,写意fēng_liú,载不及蔚一分。”
临走前,六王环视一圈,道“你既已认为他不等同那些男宠妃嫔,就应该明白这些珍宝留不住他,皇兄如此费了千般心思,他却毫无动容,不是他无心,只因你的心思用在了错的地方。”六王一顿,神情少有的落寞,道:“你若想一个人的心,就得先了解他这个心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六王一走,皇帝就进屋了。
屋内的两个宫女跪下行礼,内侍解释道:“今儿上午皇后让人送来的,说是奴才终究不如宫女细心,送来几个眼色好的让齐公子挑,公子挑了两个。”
皇帝略一点头,还是皇后心细,想着明儿抽个空得过去看看。
齐湉正坐在一边看书,书桌前,落下宁静悠长的剪影,看着十分乖巧,不过现在的皇帝陛下可明白,齐湉的乖巧只是看着乖巧而已。
皇帝走近,弯腰搂住人,嗅了嗅,在齐湉的耳边道:“齐湉,你为何这么怕水?”
这个问题皇帝不是第一次问,每次齐湉总是沉默以对,皇帝也习惯了,只把齐湉贴得更近,怀里的身子体温略烫几分。
又是低热,皇帝蹙眉,正要唤人。
怀里的人声音清冷透骨,突兀地开口,道:“黄黄是条狗,打我一出生就陪着我了,它总是喜欢保护我,有人对我说话大声点,它都会发出低吼的警告声,我四岁那年入府,坚持要带它一起过来,那时府内常有人欺负我,黄黄就冲他们吼,有一次还咬了人,我求他们放它走,我不养了,可他们说狗最认主,又见了血,放了还是会回来,他们就把它装在笼子里沉到池里溺死了。”齐湉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光y-in迷离的印迹,接着道:“我还有过一个妹妹,粉嘟嘟的小人,漂亮极了,一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整天抱在怀里逗她,那年荷花开得盛,我抱着她去看,结果就落入了池里。后来我被碧玉从荷花池救起,妹妹却没气了,母亲知道后,只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碧玉说我当时的哭声隔着几个院子都能够听见。”
怀里的人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道:“陛下问我为何怕水,只因我一入水,就会看见黄黄和妹妹,一个问我,为什么要带它入府,一个问我为什么要带她去荷花池。”
皇帝把怀里的人收紧,沉默了一会,道:“你若喜欢养狗,朕以后给找一头漂亮伶俐的过来。”
齐湉摇头,道:“死了就是死了,何况陛下能还我一个妹妹?”
接下来的日子,皇帝对齐湉更是细致入微。
不懂事的内侍在背后打趣:“齐舍人说花是绿的,叶子是粉的,陛下应该也不会反驳吧。”
这句话正好让路过的奉安听到,如此不奉尊上的奴才,立马被拉下去打了五十杖,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这边内侍们都已经将陛下的用心看在眼里,那边可喜的是齐湉对皇帝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皇帝觉得自从齐湉那日吐露心迹后,神情也似外头的天气一日暖似一日。
春日情涨绵绵,皇帝也乘着黑暗,拉着齐湉行了几次鱼水之欢,其中滋味是无需赘言的,但是皇帝要维持君子形象,也不敢日日行乐,只是在馋得厉害的时候,才乐上一把。
每次行事时,齐湉总是不大吭声,皇帝知道他怕羞又倔强的x_i,ng子,总是先让齐湉纾解了,再自己进去。
“太傅说你把《五观通鉴》都读完了?”
齐湉刚用完膳,正在漱口,听到皇帝的问话,便嗯了一声。
齐湉记x_i,ng好,堪称过目成诵,半面不忘,连孟太傅都自叹不如。
吃完了饭,是齐湉看书、皇帝处理政事的时候。
这些时日,皇帝都已经习惯x_i,ng的将未看完的折子搬到东暖阁。
所以吃完饭,齐湉竟然伸手去解皇帝的衣带。这幅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
皇帝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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