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携带的问题确实是时尉的疏忽,毕竟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怎么买过东西了。
好在发现得及时,家里就有一段竹子,这本来是要拿来做椅子的,不过椅子还没做好。
竹签子这种东西,要那柴刀来做,时尉就不适合做了,时长财怕他把手伤到,所以便让董许愿来切萝卜片,然后他拿着大柴刀开始劈。
能削了大概三四百跟长短差不多的细竹签,他再用自家的菜刀将头给削尖。
时纺的萝卜也洗好了,于是磨去倒刺的工作就交给她了。
因为一切都比较仓促,所以一家子晚上都睡得晚。但是即便是睡晚了,也没有不早起的理由。
时尉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自从家里人去世,尤其是在芊芊也走了以后,他的梦境就充斥着黑暗和压抑。他的睡眠好到了连身子本身自带的生物钟也没能将他弄醒。
眼睛猛地睁开,猛烈的眼光将他的眼睛刺激得一下溢出了生理盐水,因为这刺眼的日头,时尉这才意思到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咚咚咚——”时尉的心跳有些快,如果不是屋子太破太旧,他都开始怀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但好在脚还是疼的,是痒的。这样清楚的感觉让他松了一口气。
时尉按着跳得有些快的心脏缓缓坐了起来。喝掉床边放着的加了糖的稀粥,时尉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时长财夫妇很早就起来了。他们要趁着有光线的时候就开始将一个个大白菜砍下来,然后一个个摆到小推车上去。
他们家没钱买三轮车,好在时长财在木匠家里帮过忙,会一些木工活,做一个推车不是问题。
他们家的推车已经挺破了,尤其是木头轮子,一年就要换上好几个,不过再换也不用钱,只要时长财多花点力气就可以了。所以这样费力费功夫的三轮车凭借着“不花钱”这个优势,一直没被淘汰掉。
陶罐是不好带的,尤其是他们通向镇上的路并不是什么正经的路,只不过是走的人多了,草被踩没了才有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簸得很!
陶罐要是搬到这小推车上,一颠一个准儿,保证碎!
时长财不止卖菜,他还卖碟碗筷盆,虽然都是用木头做的,但是价格低上一些,也有不小的销路。
家里还没卖出去的盆不少,拿三个洗刷干净了就能把萝卜倒进去当容器。上面再盖上一个木板就成了。三个盆都没放满,只要在小推车放倒时注意先将盆子抱起来,就没有倒掉的危险了。
时纺的身体不太好,虽然时纺也是个野小孩,但夫妻俩一点也不放心,走几分钟就让她到推车上坐一会儿。
放暑假的孩子不会起得太早,这时候做小孩生意是没戏的。也不能将萝卜拿出来一起卖给大人。大人们嘴巴厉害,买完了菜之后要是看到有这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点会开口要一些当添头,而不是想着去买。
“纺纺,你乖一些,在这附近转转就行了,可别乱跑。”虽然时纺一向乖巧,但董许愿依然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知道的。”时纺先是帮着将三盆萝卜片拿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才高兴地跑去玩了。
她对镇上的一切都很新奇。她是镇上的常客了,但除了医院,她从未来过这些地方。
卖菜卖东西的这一条街也不是规定卖菜的,只不过大家习惯于在这里摆摊罢了。这里的人来人往,比较乱。时纺生病的概率远比别人大,他们就怕这里有什么人带着病把时纺给传染了。
时长财和董许愿是卖菜卖惯了的,两人手脚麻利地在地上铺上编织袋,然后挑出看着干净一些的白菜先在袋子上整整齐齐地给摆好,再洒上一些水。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来,于是夫妻俩就将小推车上一颗颗刚砍下来的大白菜擦去泥土。
这些都是时尉昨天晚上再睡觉前叮嘱他们的。他们不懂为什么时尉要这么说,但只是多带一块抹布多带一点水,并不碍事,所以也就乖乖地听着时尉的话这样做了。
时尉是个读书人,知道的总比他们多的。
“白菜,新鲜的白菜,今天早上刚摘下的白菜,新鲜好吃,一斤一毛,绝对便宜!”时长财一开始喊的时候,总有些抹不开面儿,但是想到时尉的学费、时纺的药费,钱钱钱的压力让他再没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
附近摆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在这里大喊大叫的男人,有点惊讶。
这边到不是说不能这么喊,但出来叫卖的人都习惯了默默地卖,默默地卖,顶多就是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争上两句。像这样大叫着叫卖的人还真没有。
怎么说呢,这几年虽然放宽了,但是前几年的事情还牢牢地在他们的脑海中印着,即便是赚钱,大家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是没有人想过来通过叫卖吸引客人,但大伙都不太敢。
时长财也有点心虚,但是喊了几声后没看到有人来抓他,也渐渐地放开了脸皮,大声地开始重复“一斤一毛”这个关键词。
时长财的价格只是市场上的价格,比任何人都不便宜,当然也不比任何人贵。但是他喊出了“一斤一毛”,将声音给传了出去,大伙听到他的声音,便下意识地往他的摊子上一看——整齐干净!
不管是有没有强迫症,但只要是看到摆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东西,下意识地就会觉得舒服。比起其他摊位沾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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