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并不太擅长用细腻的方式表达感情,久别后的拥抱就是对兄弟最好的问候。
但纪承岳手伸到半途,又有些犹豫。
百年间,他确实也变了许多。他成了一派之掌,门派内再无跟他同辈的人,而门派外仅有的几个朋友,也不会像他跟凌云这样亲切的拥抱。
拥抱这个动作,跟百年未见的凌云一样,他也是百年未曾做过了。眼下突然要做,难免有些生疏。
但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坚定不移的抱了上去。
他用力的抱着凌云的脊背,凌云显然没料到纪承岳的动作,他脸上有些许惊愕,一直冷淡的神情被这个动作消融了些许,他漆黑的眸色在烛火下闪了闪。
拥抱之后,纪承岳松开凌云,他终于有功夫问出那个问题:“师兄,你没死?”
“你百年间怎么从不回门派来?”
凌云还没有回答,纪承岳的第二个问题就来了。
凌云看了纪承岳一眼,只给了个十分敷衍的答案:“侥幸未死罢了。”
他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并未回答,但纪承岳也并没在意,他虽然好奇,但与凌云还活着这件事相比,凌云百年间从未回来这一点,并不重要。
他师兄一向有主意,不回来,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即便百年未见,但纪承岳还是全心的信任着凌云。
“师兄,这边坐!”纪承岳直到此刻才想起来招呼凌云坐下。
营帐简陋,本就不是待客之所,他连杯茶水都掏不出来,但他和凌云之间也并不讲究这些礼节,两人直接在桌子两侧盘膝坐下。
凌云坐下时带起了些许手腕处的衣袍,纪承岳看到他的手腕处同样有丑陋的疤痕,像是烧伤。
“师兄,你的脸是...”坐定后,纪承岳忍不住问道。
凌云抬起左手,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左脸,他不答反问:“很可怕吗?”
纪承岳一怔,但他立刻摇了摇头:“容貌不过表象,美丑又如何,谁死后还不是一具白骨骷髅?师兄在我心中与百年前一样丰神俊朗。”
他不光觉得不可怕,还变着法的安慰了凌云一番。他猜到这伤痕大抵是天火造成的,他并不介意凌云的相貌如何,也希望凌云不要介怀。
凌云定定的看了纪承岳一眼,他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他有些僵硬的勾起唇角,带着丝感叹的语气道:“师弟,你真是一点未变。”
还是那般的天真。
“师兄不也是吗?”纪承岳感怀的笑着道。
凌云唇角的笑意进一步加深,他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询问道:“这群人聚集在这儿,是为了建木?”
纪承岳问的问题都是关于凌云,但凌云问的却不是纪承岳,他似乎并不关心这百年间纪承岳过的如何,他反而先问了这个问题。
纪承岳依然没有在意,他点了点头,将凌霄剑宗眼下的处境,原原本本的跟凌云讲了一遍。
说到那些掌门们逼着自己交出建木,还一人往上套了一层防护的时候,纪承岳忍不住面露笑容,将建木的真相告诉了凌云:“他们全然未觉那建木是假的,各个都攒足了力气往上施加禁制。”
但凌云却并不惊讶,纪承岳道出假建木的真相时,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凌云为什么会知道?他不是才刚到这儿吗?
纪承岳心下起疑,不过纪承岳稍一思索,就给凌云想好了理由,毕竟凌云的心剖给了建木,他能感知到建木的真假也是说得通的。
纪承岳继续往前讲,他又将前不久自己的徒弟薛仁叛乱,龙蛇相争,应龙现世,并且将建木交给自己的事也告诉了凌云。
凌云的表情依然很冷淡,似乎早就知道此事了。
这也不奇怪,既然他师兄还活着,那肯定是躲藏在世界的某一处,不可能完全跟外界隔绝,而应龙现世的事在修真界传的沸沸扬扬,他听到风声也很正常。
纪承岳说完了一切,忍不住向以往一样询问凌云:“师兄,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他们两人中,做决定的惯常是凌云,而不是他。因为凌云是师兄,也是掌门,剑术修为更是远远凌驾于他,他早已习惯了听从凌云的决定。
“那应龙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在百年前亲手斩断建木,前几日,却又亲手交给了我?”这件事纪承岳至今都很不解,他也不知道凌云知不知道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应龙...”凌云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的语气带着些莫名的揶揄:“你与他朝夕相处,亲自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纪承岳一怔,凌云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云摇摇头,他脸上嫌弃的表情跟百年前嫌弃纪承岳剑术学的慢时一模一样:“师弟,应龙都借着凡人的身份,潜入门派一月有余了,你竟然一点未觉。”
纪承岳愈加惊愕了,他首先想到了方阳,毕竟当时使用呼神令的人就是他。
但细一想,又觉得方阳那样的性格不太像传说中的应龙,他转而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剑术莫名的高超,修为却低的令人发指的初级弟子。
他想向凌云求证自己的猜测,凌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着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至于眼下该怎么办。”凌云又转而回答起了纪承岳的上一个问题:“师弟,你现在便启程回去吧。”
“回去?”纪承岳惊愕的重复了一遍,虽然凌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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