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要将一切挑破了,他却突然又有些不敢面对了。
谋害同门,这样恶毒的罪责,不要说是废去修为逐出师门,就是直接清理门户都不过分。
但这是薛仁...他教了二十年的徒弟啊...
他真的能狠下心这么处置薛仁吗?
纪承岳在将账本砸到薛仁脸上后,再次闭上了眼。
而薛仁盯着地上的账本,他心思转的何等迅捷,纪承岳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十万灵石而已,他师父即便生气于自己挪用公款,但却也不至于专程大半夜叫过来责骂。
纪承岳必然查到了他挪用这十万灵石的目的,也查到了他拥有焚天弓...那么...
薛仁万万没想到纪承岳会从这方面调查,因为他压根没想到师父竟然在怀疑自己,明明他遮掩的那样完美!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他是焚天弓的买主,那吕成业手上的焚天弓必然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但是...这也算不得铁证...
薛仁脑子里瞬间编好了一套说辞,他抬起头,不再低垂眉眼,反而光明正大的直视纪承岳:“师父,不错,吕成业手上那柄焚天弓是我的。”
纪承岳叹了口气,他最不想面对的时候终于来了。
谁料薛仁下一句话却话锋一转,他反问道:“师父可是怀疑我?怀疑是我将这焚天弓交给吕成业,指示他谋害师弟?”
纪承岳睁开了眼,他看着薛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薛仁在这样的证据面前还要狡辩吗?
“我就是担心会被这样怀疑,所以才一直不敢将焚天弓是我的这件事告诉师父您。”薛仁自嘲的笑了笑:“焚天弓是我的不错,却在浮岛秘境开启前一日就已经失窃了,师父你既然查到了拍卖会,就该知道这天阶法器只是名义上是天阶,实际上压根无法使用,跟块烧火用的木头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法器,我自然是不会带在身上占地方的,我一直将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日听师弟讲述他被追杀的过程,我心里就隐隐觉得吕成业手上那柄弓十分像我的那把。”
“但我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焚天弓明明被我放在房间里,又怎么会到吕成业手上?所以我便猜想可能只是单纯样式比较像的法器,当时便没有说出来。”
“直到我回到门派,再去找焚天弓时,才惊觉这弓竟早已失窃了。我心神不宁,愧疚难当,竟然是我的过错,才导致吕成业拿到这样的法器去追杀师弟,但又因为害怕被师父问责,所以不敢主动承认。”
“却不想,到最后,还是变成了我最害怕的结果......”薛仁说到这里时,言语间已经不知不觉的带上了哭腔。
虽然上面一番话完全是他胡编乱造,但最后一句话,却是出自肺腑。
他做的不可见人的事被发现,确实是他最害怕的结果。
这哭腔并非装出来的,而是他在叙述的过程中,想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的害怕,以及平日里积累的委屈,此刻在师父的质问下,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师父为什么会调查他?无非是从来不肯相信他罢了。
他并不准备压抑这份委屈,他知道他上面的话仅仅能勉强说的通,但却无法真正证实他的清白。同样的,纪承岳的那番猜测,也没有铁证证实。
那么面对这两种可能,想要让纪承岳选择相信他的那一种,他还需要能真正打动他师父那颗已经疑根深种的心的东西。
而这样东西,跟纪承岳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薛仁同样心知肚明。
“师父!”薛仁突然大声唤了一声,唤的纪承岳心里一震。
没等纪承岳做出反应,薛仁就突然以头抢地,他像是完全不知道疼似得,毫不留情的用自己的脑门磕着石头做的地板。
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撞了一下后,薛仁维持着趴跪在地的姿势,微微抬起头,额头上已然鲜血淋漓。
他的眼眶红肿,泪水将坠不坠的积蓄在眼角。
他冲着纪承岳喃喃的又唤了一声:“师父,难道您也不肯相信我吗......”
随着这句话出口,他眼角的泪水终于落下,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滴落在地。
纪承岳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而躲在床底看了全场白戏的郝沉,终于忍不住要跟身旁的封烨讨论一下剧情了。
他先用手戳了戳封烨的的肩膀,见封烨转头望向自己,他才开始做口型,无声道:“你猜纪承岳会不会信?”
然而,没等他将这一句话说完,封烨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郝沉:“......”
封烨一手将郝沉的嘴彻底捂死,让郝沉消停下来后,自己又转头聚j-i,ng会神的看着面前的师徒两人。
沉默了许久,纪承岳终于做出了反应,他对着趴跪在地,泪水已经在地板上晕出一滩水渍的薛仁低声说了一句:“起来吧。”
看来纪承岳选择相信了薛仁。
封烨心想。
但他看到纪承岳那双眼睛时,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纪承岳相信了薛仁,他多少也该对先前的怀疑产生点愧疚,但他眼里并没有愧疚,只有难过。
难过于薛仁做了这样恶毒到耸人听闻的事之后,竟然还百般狡辩,死不认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弟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纪承岳却也没有拆穿薛仁的谎言,归根到底,也不过是......
他舍不得罢了。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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