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霖似有不解的神色,润玉垂眸道:“不瞒水神,我现下亦有不可解的烦忧之事,也想借此机会,求斗姆元君一分指点。”
说这话的时候,润玉低敛的眼眸间却并没什么烦忧愁苦的神色,倒不如说是心意已定的坚决。
“若能一劳永逸地结果了这份妄念,那就再好不过了……”
洛霖应了润玉的请求,对他困扰之事倒是未做多问,毕竟若是需要去求斗姆元君指点的困境,就算他有意倾听开导,想必也于事无补。
次日他便携着锦觅,与润玉一同赴往了上清天,见了斗姆元君。对于锦觅历劫一事,斗姆元君直言无需担心,若有机缘,还会与旧友重逢。一席话听得洛霖宽心,锦觅更是心花怒放,满心皆是当年为救自己而丧命的r_ou_r_ou_,恨不得下一刻就奔赴人间历那劳什子的劫去。
洛霖与锦觅离去后,润玉也迈入了那间小屋。他在蒲团上跪下,对莲台之上的斗姆元君拢手下拜:“润玉拜见斗姆元君。”
“天帝请起。不知今日至此有何事?”头上传来的声音空灵,无悲无喜。
润玉直起身,抬眼望向斗姆元君:“润玉今日前来别无他求,唯望斗姆元君……赐一颗药。”
听了他如此来意,斗姆元君仍神色未动:“若为灵力增进,仙寿绵延,天界自有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天帝何故来此相求?”
“若是一般丹药,润玉自是不敢来此叨扰,无奈那药是元君独门炼就,外人莫说炼成,连所需药材也是一概不知。润玉无奈,只得厚颜来此求药。”
润玉声音谦恭沉静:“敢问元君,可否下赐一颗陨丹?”
问出这句话时,润玉是有一丝微小的解脱的。毕竟直到跪在这里的前一刻,他还在想着是否要放弃这个想法。
其实他已经起意很久了。甚至久到他起意篡位之前。
母亲惨死后,旭凤第一次让他失望至极时,他便动过念,想要放弃旭凤。然而只是稍稍想起,他便觉得不舍了,又怎能下定决心真的断绝了这份情思。
后来多年间,筹谋帝位,又时时煎熬于拔鳞之苦,他总会不时产生一点想要忘情自救的心思,可每每这样想时,又要在心头安慰自己,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总会有办法,未必不能绝处逢生……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忍,一点点地熬,直到亲眼看着全部的希望破碎,看着自己心力交瘁,连再想要自我宽慰都力不从心。最后,连那个一直以来挣扎着说不愿放弃的自己都无可奈何地向命数妥协——我太累了,我不愿再等了。
他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一个人,却那么难走出来。这么多年只把真心赔在那一人身上,却输得如此狼狈。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若是这份情意无法凭一己之力终结,就非用外物断绝不可。
于是他便去了省经阁,循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载有陨丹一物的那卷典籍。
他看着典籍上确凿无疑的“断情绝爱”四字,想起当年第一次看到它时还是与旭凤一起,又是怀念又是悲苦。
仍是旭凤。旭凤带给他的回忆太多了,多到此身每一寸肌理在思及他时都会隐隐灼痛,多到他太多时候宁可在省经阁枯坐一夜都不敢回璇玑宫睡下,多到每每闭起眼睛,梦里也都是那人的容颜。
……多到压得他喘不过气,直不起身,每每思及,便痛苦得犹胜剜角拔鳞。
他真的受够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莲台座上,斗姆元君口中轻喃,淡淡对润玉瞥下一眼:“天帝可是已经想好?断尽情爱,亦累及亲友,并非只你与他二人之事。何况你身为天帝,兹事体大,更需斟酌。”
润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无甚亲友可言,纵是舍了情思,于他们而言也无不可。至于天帝立场……太上忘情,方可化天地,见众生,只要守得一颗本心,想来定不至为政失德。”
说罢,润玉伏下身去,深深叩拜。
“叩请斗姆元君……赐药于我。”
润玉伏首静待了片刻,终于听到斗姆元君的一声长叹。
“我始终不想c-h-a手天界之事,但……天帝无心之举,却曾救得了我徒儿性命。”
润玉听不懂她的话,抬起头看去。斗姆元君仍端然高坐,没有向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她的神色永远悲天悯人,即使是说着感谢的言辞,亦绝不会改变表情。
“望天帝所得即所愿,今日所求,来日不悔。”
言罢,斗姆元君合起双目,身形渐渐化为虚影。润玉直起身,看着面前的虚空中浮现出一颗状似花苞的丹药,被他接在掌心里。
润玉握紧那颗丹药,闭上眼睛,唇角浮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已有许久不曾真心笑过。自当年筹谋逼宫开始,他便少有展颜,而在太微荼姚皆去之后,更是再也没有过了。那日他得知旭凤醒来时,原本是想笑一下的,只是太久没有笑过,想做出那个表情亦有些停顿,再之后,那个笑容便被旭凤身入魔籍的消息打断了。
而此时他终于笑了,却没有人看到,不过没人看到也好。
因为他虽然在笑,但随便一个旁人来看,都会看得想哭的。
当夜他回到天宫时,邝露正守在南天门外等他,见他回来,便赶忙迎了上去。
“见过陛下。”邝露福身行了个礼,“不知陛下可求到了您所求之物?”
润玉看着她眼中的期盼,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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