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重重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满目险些藏不住的汹涌情绪重被压抑成一片平静。
——也罢,若你的信仰存在谬误,就由我这个兄长来为你纠正吧。
“兄长,你所掌的三方天兵已尽皆被我卸了甲……认输吧。”
在领兵入殿的太巳仙人对太微跪下行礼告罪救驾来迟时,旭凤对润玉如是说。
“润玉!我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何话要说!”
殿上太微高声喝问,润玉闻言也未动神色,转身面向了高高在上的天帝。
“无他。”润玉转过身面向太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时至此时,他的表情亦不显慌乱,甚至还可以称一声气定神闲。
太微闻言果然大怒:“润玉!本座本来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竟是这等不忠不孝的谋逆之徒!今日众仙家在此,铁证如山,若不惩戒你这逆子,本座如何向六界交代!”
“父帝!”旭凤连忙开口拦阻太微接下来的言语,“兄长虽犯了错,但幸而未酿成大祸,还请父帝宽宏大量,饶恕兄长!”
他的声音急切而诚恳,换得润玉对他轻瞥一眼,太微却全然不为所动:“无需多言!众天兵听命,速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押往毗娑牢狱!”
天兵们得令,齐齐踏前,然而还没有等旭凤慌乱之下喊出“住手”二字,润玉一道扫过去的眼神,便让这群天兵统统顿住了步子不敢继续上前。
以眼神吓止了天兵们的动作后,润玉又看向了座上有些错愕的太微,再开口时,声如断金碎玉,响彻整个大殿——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父帝当年为登天位,不也曾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么!”
桩桩件件地列出太微的罪状,润玉带着快意地看着上位之人一点点扭曲了表情:“世人皆道,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却不知,这天界之主,却能做尽这世上最肮脏,最残酷之事!”
“住口!”太微猛拍宝座扶手,欲起身呵斥,可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踉跄了一下,又跌回了座上,这才大惊失色,“你……你这畜生,又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润玉淡然道,又转向了惊愕的旭凤,轻哂一声,“旭凤,你叫父帝提防我献上的东西,的确聪敏。可那杯星辉凝露中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有问题的,是父帝先前便已喝下的酒。”
他满意地看着旭凤的脸色愈发难看:“你是不是忘了,这寿宴的筹划,有我一份?”
虽然大多事项皆是由司礼仙官筹备完成,可身为最后的查验之人,在为天帝单独准备的酒中加一点香灰粉末,又有何难?
润玉见旭凤已然懊恼悔恨得咬破了嘴唇,眼神中的快意神色,又添上了一份复杂。
即使他说得再怎么看似胜券在握,却也不可否认旭凤到底是对他留了一分余地。若旭凤早将察知他意欲谋反之事通知太微,他今日便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润玉还在为旭凤对他的温柔而稍稍感怀,那一边,席位距太微极近的丹朱已不甘寂寞地跑到了中毒的兄长身边,遥指着润玉怒斥:“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真的做出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骂声入耳,润玉转眼向殿首看去,只见丹朱满面痛心疾首又深恶痛绝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时常自称爱护侄儿的叔父十分可笑,且可憎。
“心狠手辣?”润玉讽声反问,“天帝当年屠戮兄长,又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
太微闻言脸色更白了一分。
丹朱被润玉噎住,咬咬牙,四下张望了一圈,又高声道:“今日是你父帝大寿,六界仙神皆到场!寿宴之上子谋父位,你便也是众矢之的!说到底,你终究还是个忘恩负义,罔顾天伦的逆子!”
丹朱本意是掀动席间早已愣做一尊尊雕塑的仙家,以天道伦常对润玉施压,却不会想到,此举正中了润玉下怀。
润玉正担心无人能将话题引向众仙神,平白浪费了自己布了许久的局,丹朱便为他抛了这样好的一个引子,一时甚至有些感激他了。他当然也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接过话头便道:“叔父言重了,众矢之的一词润玉可不敢贸领。你又怎知,这在座众仙家,皆是与你,与天帝站在同一方的呢?”
说着,他转向了一直缄默不语的洛霖,露出个温雅笑容:“水神仙上,您觉得如何?”
闻听此言,全殿视线刹那皆聚于了水神身上,连同他身边的临秀和锦觅,也一同愕然地看向了他。
成为众人目光中心的洛霖沉默了许久,终于叹出一口气,站起身与润玉对上了视线,开口时还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夜神殿下当初说的,原来是这个。我隐约猜到些皮毛,却没敢猜得这么深。”
润玉拱手躬身回以一礼:“也请水神仙上,莫忘了与小神的约定。”
“洛霖……!你!”太微被煞气发作弄得头晕目眩,却还是将视线努力投向了水神的方向,“枉费本座如此信任你,你竟然真的意欲谋反!”
太微口中的“真的”二字让洛霖蹙起了眉。他转身面向了太微,淡漠道:“我不过是与夜神约定,在他最需要之时,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去,充其量也不过是两不相帮,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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