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一样的军师第一次没有笑眯眯的看人,而是沉着脸杵在那里。
这场面,就好像……
“安偕呢?安偕呢——!”
阿锦心里咯噔一下,冲他们吼。
将领们没吭声,军师叹口气放低声音说:“粮草刚刚运来了,阿锦,你看看吧……”
他示意让人把一袋封口的粮草抬上来,当阿锦走过来时,他抽出一把刀,在粮草上扎了一下,麻布袋子漏了个大洞,本来该流下来的粮食,成了沙粒……
阿锦瞳孔紧缩成针。
军师摇摇头叹息:“都是假的……那位……是想我们死啊!”
“大将军没等粮草运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四个时辰的时候就重新点了兵,跟我们讲了这件事……”
安偕连夜召集了所有士兵和将领,他这次没有站在阅|兵台子上,而是坐在台子边缘,手边还拎着一壶酒,旁边的几个仆人有两个用木杆扛着一大缸的酒水,几个抱着托盘,上面都是叠成碟的小酒盏。
将士和几个下属不知道要做什么,疑惑的看着安偕,而安偕也没说话。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安偕开口了。
他的第一句话是:“敌方在山上的消息是假的,粮草怕也是假的!皇帝想让我们死而已。”
第二句话是:“我决定带着一个小队独自上山,他最想弄死的是我,我死了,他能留下你们。”
第三句话是:“我安偕对不住你们,跟我在边境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最后……呵呵,却要被我们自己人弄死,我从你们里面选出二十个人,不要家中独子,不要已经成婚,不要父母健在,不要年龄低于二十的。”
“兄弟们……”安偕咧嘴笑了笑,眼神望向跟他出生入死无数次的兄弟们,“你们有陪我死的,就站到台子上。”
他说完,下面的将领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却红了眼眶。
他们早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的例子不在少数,而且一般死的都是他们这群能杀能死的将士!享乐的都是那些手中握着笔杆子,嘴皮子一哆嗦就是一群人生死的大臣!
士兵们握着拳头抽噎,有人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安偕吼:“将军,我们反了吧!”
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守这群畜生做什么!
有个带头的,下面全是喊着附和的,一会儿就成了一排。
“反了他!反了!反了!”
安偕坐在台子上拎起酒坛开始喝酒,喝完了,他脸上的笑一变,y-in沉沉的把酒坛子摔在喊得最响亮的一个将领面前。
“砰——”
所有人都住了嘴。
“反?放屁!”安偕指着他们冷笑:“你们他娘的说反就反,家里的老婆孩子,老娘老爹就不管了吗!我死了,你们就不用死听懂了吗?!”
“死二十多个,和死两万个,你们他娘的不会算数吗?!”
安偕吼完了,下面的将领不说话了,有几个年纪小的开始掉眼泪。
“将军……我们不想让你死……”
安偕眼眶一红,鼻头酸涩,他抖了几下嘴唇忍住了,随后他咧嘴爽朗的大笑,“我安偕要是为了你们死,我安偕死的值!”
他拎起酒坛,“少废话,一会我就去给人家送菜了,跟我去的站出来!”
他说完,好几个人哄一声往台子上爬。
这个爬上去就被另外的人踹下去。
“你特么上个屁,你家里就剩你一个带把的了!”
“嘿!你滚,我上!你自己娶没娶媳妇心里不知道啊!”
“死崽子,二十岁到了没!滚下去!”
“我要跟将军去!”
“去个屁!”
后来后面都快打起来了,大家红着眼睛互相拉扯,军师擦擦眼角,喊了声:“行了!”
台子下面的人僵硬住了,台子上面的人却笑了。
安偕回头,绝对超过二十个的汉子们咧嘴冲他乐,齐齐的喊:
“将军,我们和你共生死!”
安偕伸手狠狠揩掉眼角的水痕,站起来拎着几个领军的将领给他们踹下去,他的兵,他都认识,所以里面混进去的几个他都挑挑拣拣扔了下去。
最后却怎么也撕扯不下去了,剩下的那些,眼里含着泪水跪在安偕的面前抱住他的腿,好好的汉子,上阵杀敌都没麻过爪,慌过神,现在哭的鼻涕眼泪一大堆。
“我们不下去,死也不下去!”
他们一哭,台子下面又开始继续往上爬。
“行了!”
安偕哑着嗓子吼了一声,看向军师,军师这会用袖子遮住了脸哭的一抽一抽的。
安偕被他逗笑了。
“就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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