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走,在外头陪着自己呢。
方卿心里头像是打翻了蜜罐,身上也不疼了,白日里的苦全抛到九霄云外去。
夏夜里外头静谧,偶尔有凉风吹过来,将牛棚里刺鼻的味道吹得散了散。
“哥……”
“诶!”
“咣当”一声,不知又是什么倒霉东西在老头儿手里遭殃。
夜色渐沉,牛棚里一束灯光亮了一夜,渐渐微弱下来。
一大早天还没亮,方卿就被人给晃醒,一睁眼,乔万山把茶杯牙刷洗脸毛巾全摆在他跟前了,又拿了身干净衣服递给他。
等方卿换好后,饭菜也递到手边了。
他这似监狱里的处境,竟跟在家里别无二致。
两人又挨着坐了一会儿,天渐渐亮了,又要短暂的分别。
“乖,多吃点,晚上来接你回家。”
第三十九章
乔万山下午下工回来,给家里能找到的钱全点一遍,只剩不到十块钱,还是当时压在炕席底下才逃过一劫,平时家里面的钱他全由方卿管,自己全没个数,谁承想一把火能烧的只剩这么点。
他又把那钱给放回去,在屋里坐了会,心里愁的没边。
半晌他到院子里嚯嚯地磨起刀来。
是夜。
乔万山敲响队长家门。屋里传来王富贵老婆的大嗓门声:“谁啊?”这些年老一辈的都老了不少,声音里带着些磨人的沧桑。
乔万山对着门板喊:“大娘,是俺,万山!”
屋里这才有动静。
“万山呐,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开门的是王富贵,只把门露条缝,露出在夜里反光的脑袋来。
乔万山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膻味直扑到两人鼻尖。
“家里面刚杀了只羊,给您送来尝尝鲜。”
“哟,快点进来,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王富贵忙把门放开,迎他进去。
坐在王家主屋里,那只被剥了皮的羊血淋淋地放在王大娘拿出来的一个木桶里。
“亏你还能想着叔,你小时候我就说过,这孩子以后肯定是成器的!”王富贵边说着边拿手拨了拨那只羊,“啧啧,这羊是真不错,平时喂的怪好吧?”
“还成,”乔万山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儿见他满意才开口道:“叔,俺来是有事找你帮忙。”
“跟叔还墨迹啥?尽管直说。”收了一只羊,王富贵整个人也跟着大气起来。
“俺那个兄弟,”乔万山道,“昨天还好好的,不知犯了什么事儿,昨晚还在牛棚里呆了一晚......”
王富贵闻之脸色一变:“这叔可没法帮你,我倒是想放,”他手里还晃着羊腿,“老百姓可不许!”
像是不舍那只羊,到底还是推到乔万山跟前,“这r_ou_,叔恐怕是不能收了......”
“别!”乔万山连忙道,他本来也觉得放人这事肯定不成,只提了一嘴,“那牛棚里不舒坦,白天受罪,晚上俺想带他回去歇息。”
见王富贵还犹豫,他又道:“晚上没人时候带回去,天不亮就送回来,保证没人看到!”
王富贵沉吟了一下,看看乔万山,又看看木桶里那只羊,王富贵老婆也舍不得羊,在一旁帮腔:“人家兄弟情深,你之前还烧了小方家的房,做个人情怎么了?”
乔万山连忙接道:“被发现了全赖俺身上就成!”
“那行吧,”王富贵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王大娘欢天喜地地把那木桶往里屋拖。
“那......那白天的时候,能叫他少受点罪么?他没什么二心,一个屋檐底下俺是知道的,您看......”
到这份上了,王富贵还有什么不依的?
“得得得,知道了,私底下会好好关照他的。”
乔万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谢过王富贵,连忙往家里赶,从抽屉里抽出一条好烟,揣在怀里,急急忙忙往牛棚赶。
那守门的老头儿一见着他就拦着人:“有完没完......”
还没说完,手里头就被塞了一条软硬得当的东西,只是大晚上的看不清。
“大前门,特意给您买的,”乔万山悄声道,“队长那边打过招呼啦,晚上可以带回去,您别声张。”
那老头捏了捏,把外头包的香烟纸捏得作响,才让开路让他进去。
方卿早就听着声儿了,一见人进来,连忙坐起来。
有灯照着,乔万山看见他脸颊上竟沾了血,一碰,方卿就疼得直抽气。
白天不知是谁一条木棍,上头有根小洋钉,在他跟前比划,没注意就在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乔万山疼得要命,像是划到自己脸上一样,碰又不敢碰,只得闷声把人给背起来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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