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道:“我倒是感觉姜让现在正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境地,我们再加把力,他的王星就会陨落。”
都广野王半阖着眼,从金色睫毛后面看了她一眼:“但夕山不还是无事?他还成为了夕山鲛王——或许这里面有你出的一份力。”
“他那个鲛王有名无实,是夕山鲛族强求来的,最终如何还未可知。至于夕山无事,那是因为你儿子坏了事。”巫王说的是礼容。她本不想提这事,但既然都广野王指责她,那就不能怪她反击了。
“你可以去问问他是否把我当爹。”
礼容曾经是都广野王的儿子,但他们早没了父子之情——那份血脉被都广野王祭了神。
巫王迟疑一下,道:“他去了人界。”
她有点在意礼容的动向,担心他会再搞出其它事。
但都广野王不想再听下去,他厌倦地把头歪向一边,闭上了眼。
巫王换了个话题:“武神也去了人界。”
“你想让他再去袭击姜让?他应该不愿再去了。”
武神自视甚高,而且固执——大概和他曾是鬼王有关,鬼族都极端偏执。他或许愿意压抑本性为形势作出妥协,但绝不可能次次如此。
巫王咒骂:“九黎人都是木头脑袋。”
不过,其实她倒也没想让武神再去偷袭姜让,因为这次她算不准事情会怎么发展,就好像她的眼睛被布蒙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模糊地感应到有重大事件在发生——她甚至不确定虫族的平逢山崩塌算不算重要的事,毕竟虫族不够强,这事的影响未必会很大。
但如果不是此事,那到底正在发生什么大事?
巫王道:“我准备去一趟人界。”既然算不准灵界会出什么状况,那不如索性离远一点。
“人界有事要发生?”都广野王问。
“或许。近来人界开始乱了。人界与灵界本是一体,人界乱起来,应该会对灵界产生某种影响。”
都广野王道:“神界与灵界也曾是一体。”如果人界能影响灵界,那灵界是不是也能影响神界了?没人会这么想。
巫王却道:“或许神界被下界影响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灵界和人界之间尚有“密道”相通,神界和下界却是绝对隔绝的——所谓上天无路,没人能知道上面的状况。
“白鸟知道。”
巫王纠正:“他曾经知道。”
“或许他以后能重新想起。”
巫王暗道,希望他永远不会再想起来。
比起曾经的不周,还是现在这个懵懂的风望北更好对付。
他们不知道的是白鸟正在恢复中。
焰湖底部,白光流动不止,黑雾升腾不息,一白一黑的两团物质缠绕不休,像一个永远不会停歇的生死循环。
大量灵气被吸聚到它们周围,凝成灵液,灵液越凝越多,多到最后形成了一个湖中湖,白光和黑雾被包裹了进去。
白光逐渐成形,凝聚成大鸟的形状。
黑雾浮动,隐约露出了沉睡在其中的黑色巨龙。
它们都在吸收灵液转化成灵力,修复自己的身体。
当年,不周拿走鲛珠借出力量,以物易物,这是一种契约。
如今,契约终于结束,契约给他们带来的影响便也消除了。
三日后。
灵液盛满了湖底,原本焰湖所在之处浮起了一个古老的法阵,它长出了许多弯弯绕绕的黑色丝线,缠向白鸟和黑龙,但还未碰到白鸟便先被白光消灭了,另一边的黑雾没有排斥它们,似是把它们当成了同类,黑丝们便绕开白光,全部往黑雾里钻。
黑丝在黑雾中织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网,最终把黑龙裹成了一个大黑茧。
被裹成蛹状的黑龙感觉到了束缚,它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自己又是谁?
黑龙茫然地摇晃脑袋,它现在想事很费劲,因为它是一条新生“幼虫”——法阵是这么给它定位的,所以封印住了它的记忆。
黑龙凭本能开始用爪子撕扯包裹着它的黑茧,能撕开,但撕开了之后又会再长上。它便换了个办法,开始抽丝,像玩儿般的缠起了线球,线球越滚越大,黑茧被越抽越薄,慢慢地透出了外面的光线。
黑龙看到外面有一只华丽大白鸟,它飘在通红的岩浆中,雪白的羽毛散发着莹润光华,奢华的尾羽长长地拖在身后,长而浓密的睫羽在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
正看着时,下方的法阵再次运转,还未被抽尽的黑丝缠着黑龙把它下拖,黑龙摔到法阵上,再次被黑暗淹没。
它暴躁地跳起来,往四周挥爪,用尾巴猛抽,但没能撼动法阵,它便又哼哼着到处喷鬼火,鬼火点着了那些黑色丝线,它们被熔成了幽冥黑雾般的气体。
但这气体有毒,黑龙被熏得眼睛生疼,它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涌进眼眶,泪珠滚落到地上,变成透明的珠子,它们静静地吸收着毒雾。——这是鲛王的力量在起作用。
等黑龙不再落泪,便看到黑雾已经消失了,周围依然黑暗,地上多了许多幽亮的珠子,它用爪子拨了拨,又看了看四周,开始拣珠子,拣着拣着,它看到地上c-h-a着一把很丑的黑剑,剑柄像漏空的虫巢,剑身像甲虫的刺足,上面布满孔洞,像被虫蛀过。
这剑太丑了,黑龙绕开它继续拣珠子,拣完珠子后四处溜达找出路,它找了许久,久到白鸟睡够了,睁开了眼睛。
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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