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姐姐。”傅柏秋温柔一笑,冲她伸出双臂。
夏岚眼神闪烁,笨拙地扯了下嘴角:“姐姐。”而后迟钝小心地迎上去,与她拥抱。
一阵清幽淡香扑面而来,夏岚轻吸了吸鼻子,像梦游一样神魂不觉,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便被松开了。
傅柏秋粗略打量她一眼,这孩子太瘦了,冬天穿得多也撑不起来,清清秀秀文文弱弱的,近距离瞧着更是像扶风弱柳,一吹就能倒了似的,有些许“病如西子胜三分”的味道。
自己也曾经是这样子的。
夏岚有些局促,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虽然认识五年了,彼此的事情知晓不少,但今天初次见面,三维毕竟与二维不一样,紧张不亚于将她丢进人群里。
正纠结,耳畔响起低沉却温柔的声音:
“一个人过来,辛苦了。”
夏岚倏尔抬头。
傅柏秋牵起她的手,轻柔地握住,笑着说:“你很木奉。”
第45章
与夏岚的缘分要从五年前说起。
彼时傅柏秋刚从失去全部亲人的打击中缓过来,慢慢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花费整整两年。那会儿多亏她在殡仪馆上班, 日常见证生离死别,说服自己死亡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世界上比她更惨的人太多了, 越是如此越要坚强。
工作的特殊性, 加上吃药、心理治疗, 她的抑郁症状逐渐减轻, 好转。
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很清楚那种滋味。她在网络上看到有许多与自己曾经的状况相同,甚至比自己更严重更糟糕的病友,或发声求救, 或自说自话,虽然她明知自己做不了什么,但仍是忍不住去回复, 去倾听, 语言安慰是苍白无力的, 却比刀子好些。
她从不劝病友们要积极乐观,这四个字太残忍, 是将他们推入深渊的手。
认识夏岚便是在这个时候。
夏岚在超话里发帖, 说自己很努力地配合治疗,在吃药,但害怕有一天坚持不下去,希望有人能用邮件的形式和她互相讲故事, 但不能有结局。
起初很多病友参与,傅柏秋也是,她只觉得这个人很特别,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努力抗争的那股劲儿。点进夏岚的微博,没有纯粹的负能量,只有冷幽默式的日常,以及富有诗性的句子,还有画作。
画一些花草,人物,动物,有素描,有油画,有随手乱涂的线条。画什么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她开始关注她,但并不期待她的回复。
可那天夏岚回复了她,并且告诉她,几十封邮件里,她只回了她一个人,表示想听故事,并附上自己要讲的故事,而只给其他人回了谢谢。
她说她的故事有趣。
然后她们开始了邮件往来,一周发一封,每封千字左右,两个人的故事互相足足讲了大半年,渐渐开始说一些别的东西,譬如脑洞大开,譬如人生哲学。
再后来,第三年,她们大致知晓了彼此的经历,会用第三方地址收寄一些小礼物,但都很自觉,不过多探寻对方的私生活。
直到去年加上微信。
夏岚说等自己情况稳定些了,就去看她。
她说好。
如今承诺兑现,两人都惊觉对方与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
“你很木奉。”傅柏秋握着女孩的手,神色诚恳。她是真心实意地夸奖,觉得这个孩子太木奉了。
能离开熟悉的地方,一个人来到陌生城市,于她而言是值得吹一辈子的骄傲的事。
夏岚抬眸与她对视片刻,竟没有不安和局促,小声说:“谢谢姐姐。”
不知怎么的,越有人理解她,反倒越想大哭一场。但是她不能,在姐姐面前不能丧。夏岚这么想,尽量让自己笑起来灿烂些。
这孩子好乖。
傅柏秋眯了下眼,抬手揽过她肩膀,“外面冷,上车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岚点点头,有些受宠若惊,被人揽着委实不太自在,但她不想挣开。
傅柏秋打开后备箱,接过她行李箱放进去,挺重,应该装了不少东西。而后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那一刹忽然想起时槿之。
【有人坐过你的副驾驶吗】
【有】
【谁】
【你啊】
莫名心虚。
夏岚很自觉地系好安全带,然后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后背微微倾斜靠住椅子,规矩得很。
虽然她反应挺迟钝,但近在眼前的东西亦忽视不了,譬如第一眼看到傅柏秋,她便直觉对方有股矜贵的气质,淡淡的,给人以温暖,又譬如现在,她瞧着这车子内饰好看且有质感,至少说明不便宜。
一个优秀美丽又多金的温柔大姐姐,真的像自己这样被抑郁的黑狗撕咬得遍体鳞伤过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都不配站在姐姐边上。
太丧了。
“夏夏。”傅柏秋上了车,关门,边系安全带边对她笑,“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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