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医生一怔,心想这位从前天真善良、温柔烂漫的三少爷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身的匪气,但也恍然大悟地乖乖点头。
“我要一个电话,现在立刻马上。”
“给他电话!”威尔逊医生附和。
“好,电话拉一个进来。”日向将军双手抱臂等着,既不退让,也不再前进,只是站在门口打量这个漂亮的男人,发现原来中国也不全是病夫,还有这种自不量力的小兔子啊。
将军府的电话线都牵得很长,刚好每一层都有一个,有士兵立即执行任务,从走廊的尽头拉来一个座机,座机后面连着长长的电线,通体呈现白色和暗金色,是比较高档的那一款电话。
“很好,你们现在出去,我不会逃,但不喜欢别人偷听我的讲话。”顾葭又说。
日向将军偏不,他靠在墙壁上,用中文说:“顾先生要求未免太多了,我给你电话已经很好了,再没有比我更加优待实验体的将军了。”
顾葭闻言不动,他这样可怎么打电话?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对威尔逊医生说:“现在你就是我的手,拿起电话拨个号码,快点。”
威尔逊医生不得不听从,他腿还伤着呢,现在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转盘号码播过之后,威尔逊还体贴的将话筒递给顾葭那只箍住自己脖子的手。
顾葭艰难的拿着话筒,举枪的手根本不敢从威尔逊的太阳x,ue挪动半分,就这样在极度紧张中等待香港那边陆家某位大哥接电话……真的快接电话吧,顾葭太紧张了,他在拿到电话后的瞬间,脑海里只剩下陆玉山这段时间天天让他记的号码,说是婆家的电话号,顾葭为此还蹬过陆玉山一脚。
婆家那边的电话大约两秒后便接通了,接电话的乃是顾葭熟悉的陆大哥陆云壁!
陆大哥正在打听从上海出发的船只消息,冷不丁来了个电话,那边未曾发生便让陆云壁直觉电话那头的人恐不简单,直截了当的问:“谁?”
“是我,大哥。”顾葭没时间分辨怎么叫陆玉山大哥,便也跟着叫大哥,“我是顾葭,我有话要同你说,你先别说话,我现在在上海日本将军府内,并没有如约上船,我现在手里有一把枪,只有三颗子弹,劫持了一个英国医生,但医生对日本人来说并不如何重要,我弟弟看样子已经不在他们手里了,因为他们没有用我弟弟来威胁我,陆玉山却不知道现在在何方,做什么。我受伤了,腿上中了子弹,虽然包扎过,但支撑不了多久,我还在流血……
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但想着大哥你神通广大,总是能够在上海找到其他人去通知他们,告诉他们我现在在这里,大约只能再坚持二十分钟,这是极限……
如果二十分钟内他们没有办法来救我,就不要勉强来,我不希望看见他们做无谓的牺牲,这没有意义。你告诉陆玉山,好好照顾我弟,告诉他以后不必为了我做一个绅士,继续做他的粗人吧,怎么开心怎么活。你再告诉他,谢谢他能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虽然我很少说出口,但真的,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非常帅气,以后若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也希望他不要对那个人太好,这辈子当我一个人的牛马就行了,不可以做其他人的牛马蛔虫。
还有我弟弟,他是个好孩子,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走了,让陆玉山做他的亲人,别让他因为我辜负来这世上一遭。
我……”
“等等,你别说了,你和我说这些我根本记不住!你等着。”陆大哥那边突然动静很大,好像是又给谁打了电话,然后争吵了一番,话题里隐约透露出要暴露什么好不容易藏入将军府的窃听器,“好了,顾葭,你和他们说,他们应该还在上海市内,你和他们说话,他们只要没死,就听得到。”
顾葭没懂什么意思,他方才说到动情之处,眼眶已经是s-hi润起来,睫毛黏在一起,翘得像是刚出水的黑色百合。
“喂?大哥你让我自己和他们说是什么意思?”顾葭说罢,震惊地听见屋外广播也出现了自己的声音,立时明白大哥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应当是电话里面就有窃听器!不知多少人费尽心力,千辛万苦才安在将军府里,结果却为了他暴露出来,“多谢大哥。”可此时顾葭已经开始因为鼻血流得太多感到眩晕。
他顿了顿,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之前将自己心里话都掏了个干净,自己难过的要命,于是不想说些让弟弟和陆玉山也难过的话,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撑不到二十分钟后了,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死前他第一个要杀了那个日本将军,第二杀了王尤,第三杀了这个威尔逊,三颗子弹打完,日本兵应该也开枪了,他会和威尔逊同归于尽。
——挺好的。
日本人在上海和南京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位将军就是凭借南京的人头战绩升到这个位置,自己杀了他,也算大功一件,来生转世,给他一个健康完整正常的身体,让他和弟弟还是亲人,让他再遇到像陆老板这样爱他,但不偏-执变-态的爱人……
啊,好像有点贪心……
顾葭笑道:“喂,无忌,陆玉山,我很好,我在将军府顶楼,暂时安全,我有一把枪,唐茗送给我的,他很厉害,我收到了。唔……他们不介意我和你们说话呢,因为他们好像认为就算我和外界通话也没有用,我觉得是有用的……至少这样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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