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楼里,萧贽话还没说完,那边飞扬就朗声喊道:“哥!”
许观尘身子一僵,挺直脊背,拍了拍横在腰上的手,要萧贽先松开他。
萧贽却不放手,揽着他的腰,拖着他往更高处走。
这楼一共九层,他二人原本就在第九层,再沿着木梯向上,就是建造时留下来的狭小的角落。
木的横梁将楼顶分做好几个小空间,萧贽抱着他,稳稳当当地走过狭窄的木楼梯,藏宝物似的,把他放在小角落里。
楼里每日都有人打扫,只有淡淡的木香。
许观尘也不知怎么的,竟也顺着萧贽的意思,稍弯了腰,低着头,抱着腿坐在角落里。
萧贽面对着他,双手撑在他身侧两边,把他堵在角落里。微弱的光线照来,在他身上打出半明半暗的光影。
许观尘扯了扯他的衣袖,原本想要说话,被萧贽用唇堵回去了。
他睁大了眼睛,推不开萧贽,反倒被他死死地按在墙角。
楼下的飞扬又大声喊了一声“哥”,吓得许观尘喉咙一紧。
脚步声轻巧,飞扬很快就到了第九层。因为找不到许观尘,这时候再喊“观尘哥哥”,已经有些急了。
许观尘再坐不住,推了推压在身前的萧贽,就要出去,萧贽不动。
飞扬警觉,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再往后退了两步,一转眼,一抬头,就看见高处的萧贽。
他只看见萧贽,却也没看见被萧贽挡着的许观尘。
许观尘从前教过他行礼,这时候飞扬抱了个拳,就急急地问萧贽:“观尘哥哥呢?”
萧贽不答,也不让许观尘说话。
飞扬急得跺脚:“我问你观尘哥哥呢?”
萧贽往后退了退身子,松开许观尘,舔了舔后槽牙,说话时却盯着许观尘的眼睛:“吃了。”
飞扬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瘪着嘴,眼看就要哭了。
“观尘哥哥很甜。”萧贽捧起许观尘的手,他的手腕上还扣着香草。萧贽低头吻他的手,目光却不曾离开他半分,“手指和手腕都很甜,嘴巴最甜。”
观尘哥哥——
许观尘不单年岁较他小些,就是辈分也差他一辈,萧贽是许观尘叔父那一辈的人。他是有意学飞扬这样喊他。
观尘哥哥实在是忍不了了,拧了一把萧贽的腿,从昏暗的角落里探出脑袋:“在这里,在这里,飞扬不哭。”
飞扬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哥哥。”
“哥哥没事,陛下是说笑的。”
他这话说完,萧贽也笑了一声,仿佛确实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只是萧贽还堵在他身前,不放他走。许观尘转眼看他,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飞扬要哄,萧贽也要哄。
许观尘一抬手,很别扭地揽了一下萧贽的腰,往他怀里靠了靠。
萧贽几不可见地笑了笑,放下横在他身前的手臂,往后退了退,偏转过身子,好放他出去。
一直到了光亮处,他才看见许观尘两颊绯红。
小道士面皮好薄。
飞扬用衣袖给他扇风,一个劲儿地问他是不是热,许观尘没好意思说话,与他一齐他走下木梯。
萧贽跟在后头,飞扬时不时回头看他,只要他稍一靠近,就拉着许观尘加快脚步往前走。
飞扬拉着他,就差使出轻功,带着许观尘飞过宫墙去了。
就这么竞走似的,回了福宁殿。
小成公公捧着热茶来伺候,见飞扬守着许观尘寸步不离,还不让萧贽靠近,觉得奇怪,低声问了飞扬一句。
飞扬认真道:“他会吃人。”
许观尘低下头。
萧贽抿了口茶,幽幽道:“吃人,又不吃肥羊。”
许观尘愈发低了头,借着桌案遮掩,轻轻地踢了踢萧贽的腿。
萧贽却仿佛浑然不觉,继续道:“观尘哥哥就是……”
“不许你叫‘观尘哥哥’!”
许观尘再踢了两下萧贽,不料却惊动了飞扬。飞扬低头一看,发现观尘哥哥竟然和那个“吃人的”搅和在一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成公公追出去哄他,殿中只留许观尘与萧贽二人。
果真如同小成公公从前所说,他二人在一处,从来不怎么说话。
默了好一会儿,许观尘道:“钟遥难得进京一趟,我下午想去钟府见见他。”
萧贽点头:“嗯。”
许观尘又轻声道:“再过几日除夕,我还想去何府看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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