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王上的意思,臣带多少人前去合适?”
年轻的王上嗤笑道,“既无战事,便带上三十万秦军出门散散步吧。”
顾名站在一边听着王上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是有点想笑的,因为这个样子的王上看起来好像那护食的野猫啊。
正想着,王上又叫道她,“顾将军。”
“臣在。”她抱拳作揖道。
“孤命你在军中挑上十人武艺好的,机灵的,乘快马,不眠不休即刻赶往楚王都,若是相国安好,那便好说,她要与那楚王谈就让她继续谈,若是楚王有心为难相国,哼,你便用你手里的秦剑把他的脑袋给孤砍下来!公孙将军率三十万大军逼近楚线,秦国境内皆可为军,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他楚王不是不把孤把秦国放眼里吗?孤今日就让他看看,惹到我秦国的下场!不就是打仗吗?我秦国的江山都是打出来的!孤还怕了他不成?!!!”
她垂下眉,领命道,“——嗨。”
去往楚国的路途很是颠簸,顾名一行十人,在跑死了好几匹马后终于到达了相国与太子住的驿站,她拿着王上让自己带给相国的糖葫芦,对着相国那张苍白的脸学着王上的模样道,“相国莫怕。”
闻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怔了一下,然后接过那串糖葫芦,看了半晌,最后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笑出了声,那时的顾名便觉的王上与相国的感情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羡慕。相国说她与王上是少时相识,而今已有经年,问起她少时可有伙伴时顾名怔了半天,想起了那个曾死在战场上的陈生,顿,“没有了,都死了。”
连尸首的没有了。
闻言,相国轻拍了拍她的肩,明明是比她年岁小,却像个姐姐一样宽慰着她,“我很抱歉…”
她笑了一下,然后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文死谏武死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所以她认为相国也用不着说抱歉,只是偶尔的时候,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顾名想起以前那些与她一道入伍的伙伴时,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些失落,假如那些人还活着,想必该是另外一种风景才是。
她总归个女人,多愁善感,不是一个适合当将军上战场的人。
相国听后只是道她思虑太重,当然,她对着相国说起的时候是没有说前面那句话的,她不曾告诉相国自己是个女人,这是欺君之罪,动辄便是要诛九族的事,她以为这个秘密会被自己带到坟墓里去,可后来从楚国回来,她在自己的府邸里见到了慕容晞,见到了那个明眸皓齿的郡主殿下。
她是五品武将,在王都里她这样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不过依照礼制她在王都城里还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只是不大罢了。她从楚国回来,骑着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看着眼前的那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杂草除净,大门前还种了两盆万年青,门上还刷了新漆的小院…愣住了,这是她的府邸?
管家知道她回来了,出来迎她进府,顾名问起管家家里是不是翻修过?
管家笑呵呵道,“是翻修过。”
“你还懂这些?”她指着门口种的万年青,又看了看跟了自己多年的下属,道,“倒没看出来。”
顾家却道是清河郡主弄的。
“清河郡主?”隔了月余,再有人说起这个名字时顾名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你走了没几日清河郡主就提着礼上门来了,说是谢你救命之恩,可你又不在,我便同她讲了,郡主倒好说话,只是临了出门见咱这小院有些破旧,便说要修理一翻好过个年节,我寻思着是这么个理,左右咱在京中也没几个熟人的,便应了下来了。”管家见她不大高兴,便解释道。
岂料顾名听了后更加的不高兴了,皱着眉道,“胡来,堂堂郡主哪有来给臣子翻修院子的道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lún_lǐ哪是说乱就乱的?
管家见此急忙解释说从不曾让郡主动过手,“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匠人都是我去找的,郡主坐院里指挥的,喏,门口那两盆树旮旯就是郡主差人搬来的,嗯…文化人就是眼光好,瞧把咱这小院给弄得多好。”
顾名呵斥道管家,“说的是什么屁话,赶紧的,备下东西,随我去郡主府上道声谢。”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口中的那位郡主殿下便过来了,她见此立即下跪对着郡主殿下行礼道,“罪臣见过郡主。”
闻言,那位殿下淡淡一笑,问她,“将军何罪之有?”
她低着眉,不敢抬头,“罪臣那日在宫中不甚…轻、轻薄了郡主殿下,罪该万死!”
“将军既是救我,又何怪将军一说?”殿下这般说着,然后上前将她扶起,对她温柔一笑,还是记忆中明眸皓齿的模样,她道,“我还没有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呢。”语气里是女儿家少有的软糯。
她不是听不出来殿下的亲近之意,更不是看不明白对方是真的对她有意,只是她不能去想,更不能去明白,她这一生背负的谎言实在是太多了,早已没有了再去相信一个人的勇气,自然,她也就不曾会去奢求自己能拥有美好的一切。
包括那个殿下。
那年年节,王上带着相国忽然到了她的府邸,说是要给她说上一门亲,顾名看着年轻的王上,又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郡主,低下了眉,涩然道,“臣万不敢欺君,臣…臣有不能成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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