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迈步走了进来,用手背探了探韩隶的前额,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对了下。
他挑挑眉:“还行,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就感觉自己准备撤离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攥住了,沈空不由得诧异地低头看去。
只见韩隶自下而上地抬眸看向他,一点漆黑的眼珠在长长的眼睫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眸底有某种难以捉摸的神色一闪而逝,等沈空再次看去时已经全无踪影。
韩隶松开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对方手腕内侧温暖细腻的触感。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双眼。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韩隶愣了愣,随即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沈空,他犹豫了几秒钟,开口问道:“对了……那个……”
沈空回过神:“嗯?”
韩隶这时候感觉到了些怯于启齿的难为情,他深吸一口气,稍稍侧过脸去,尽量用自己最平静淡定的声音问道:“明天,要不要去我家?”
或许是本就心怀鬼胎,刚刚脱口,韩隶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中蕴含的歧义,连忙解释道:
“嗯,那个,就是,其实是我那里的场地比较宽大,比较适合——”
说到一半,韩隶匆匆改口,有些慌乱地解释道:“等等我不是嫌弃这里的意思……”
沈空扑哧笑出声。
韩隶的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他垂下头,心中开始认真地思索是不是自己发烧的时候把脑子烧坏了。
沈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三点了。
他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决定速战速决:“行,明天下学之后吧。”
韩隶抿起唇,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刚才的紧绷和昏沉仿佛都在瞬间被消弭干净一般。
沈空转身走进房间内,顺手关掉了客厅的灯。
房间被黑暗笼罩,夜色沉沉地降临在墙壁与墙壁之间的空隙。
韩隶打开手机屏幕,荧蓝色的屏幕上一行简短的黑字再一次亮起,刺痛了他的眼球。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指,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头脑已经不像刚才刚刚看到这则消息时那样的混乱,而是能够理清心中杂芜的思绪,可以真正地思考如何做了。
韩隶顿了顿,缓缓地回复道:“我知道了,会尽快过去。”
看到屏幕上消息已发送的字样,韩隶舒了一口气,犹如心头落下一块大石。
——或许,明天之后,他终于能得到一个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无论是八年前的答案,还是现在的……
·
第二天。
沈空醒来的时候,韩隶已经离开了。
桌上留着张简短的纸条,上面是韩隶龙飞凤舞的字迹:“粥在火上温着,三明治在冰箱里。”
最后面还被画上了一个小小的笑脸符号和象征翻页的小箭头。
沈空顺着提示翻过纸条,只见背后写着两行见简短的留言:“今天有急事,已经请假,下午放学后见。”
果然就如纸条上所写,韩隶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学校,而学校中的其他人也早已习惯他的行踪,他不再每天来学校反而更加自在。
快下课时,沈空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韩隶发来的:
“抱歉,今天的事情有些多,恐怕没法及时赶回学校了,我让人开车去接校门口接你,等下在我家见。”
沈空没怎么在意,只是简单地回了个“嗯”过去。
坐在车内的韩隶垂眸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短短的字符,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他关掉手机屏幕,扭头看向车窗外飞逝的人海车流,有些疲惫地抬手捏了捏鼻梁。
在那家赌场被关停之后,一些合作项目的后续处理和收尾都急需他的决断,包括对那边一些领域的吞并和整合——毕竟现在那里出现了新的权力真空,正是扩张和入侵的好时机。
从今天早上离开程晨家起,韩隶就一直马不停蹄忙到现在,才终于找到去见故人的机会。
车身缓缓地停了下来,外面的人将车门替他打开。
疗养院蓝白相间的标牌被下沉的夕阳镀上了一层灿金,安静的庭院内只能听到微风拂动草木的声音。
韩隶接过身旁人递来的资料夹,跟着领路的人向疗养院内走去。
他在路上将其中的内容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那个绑匪的名字叫做周鹤,现年三十九岁,曾在黑水公司任职一年,在回国之后加入了非法佣兵组织,心狠手黑,专做脏活,在八年前那场事故之后销声匿迹,直到上个月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才终于被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但是由于他还有伤在身,所以现在被□□在疗养院内,等伤号之后再正式收监。
韩隶的目光久久停驻在那张照片上。
确实是这张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他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似的。
他注视着眼前紧闭的病房,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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