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予看着“自己”发了拒绝的消息,转而定了一张去纽约的机票和酒店。
他孑然一身,甚至连箱子都没拿,只背了个装有几件衣物的双肩包。
不过下午三四点,时代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片乌压压的人群。
天色渐黑,数字向“十二”推移。表演,倒数,呐喊,逐步而至。
落下的千余颗水晶光彩溢目,升空的数万束烟火绚烂璀璨,身边的人们在新年祝福中拥抱亲吻,他望着屏幕上寓意新一年的数字,低唤了一声新年快乐,随即穿梭在人群中,沉默离开。
大四找工作时,他特地没有选择本地的企业,而是决定前往一千多公里外的深圳。俞宁茵曾问过为什么,“江予”避重就轻地回答,只是自己喜欢那座城市罢了。
出发的那天,正巧江景铄公司有事,于是把送去机场的这个任务,交给了贺霖。
江予同贺霖的车一起到达机场,车辆却开在通往停车场的道上。
他听见“自己”说:“把我放在出发层就行了。”
然而贺霖不由分说地拐进了地下停车场,说:“我和你一起上去。”
“自己”的行李依旧只有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坐电梯上行至出发层,托运好行李,到了安检的门口,贺霖就不能进去了。
“江予。”贺霖突然喊住他。
江予随着记忆一同回身,他挡在“自己”面前,静静看着对方。他知道记忆中的人看不见他,于是与微低着头的“自己”不同,他肆无忌惮地凝视着贺霖,用眼神去一笔一画描绘对方越发深邃的五官,深深望进对方映着“自己”倒影的眸中。
蓦地,贺霖弯起了唇角,笑着看着“自己”说:“一路小心,自己注意身体。”
“自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贺霖似是在犹豫,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补上两个字:“加油。”
闻言,“自己”先是一怔,随后回道:“你也是。”
只见贺霖抿了抿唇,之后唇角的笑意更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让江予在跨越时空的深情对视中,无端产生了一种,贺霖的下一句话是一句保证的错觉。贺霖坚定地说:“我也会在这里努力的。”
江予不清楚,自己现在这个透明人的状态,到底能不能够流泪,但他在这番汹涌而久违的情感中,好似不禁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眶胀痛。
他走近了两步,终于做出一个当时就几乎抑制不住的举动。
他拥抱了贺霖。
江予无法真正地触碰到贺霖,只能堪堪将手搭在对方的背上,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穿透。他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对方的颈侧,回忆中太多次拥抱的感觉纷至沓来,像是硬生生拼凑出了他早已失去的触感,好似真的被拥在贺霖的怀抱中,好似真的有了实打实的相触。
直到“自己”打了声招呼,他才不得不“松”了手,按照回忆,转身离开。
场景变换过后,这走马灯就宛若被人按下了一个快进键。
兴许是因为新生活太过索然无味,一个人过的日子又循环往复,在快速闪过的画面中,他看见“自己”适应工作的忙碌身影,看见“自己”回家剥栗子和一个人吃饭的孤独身影,看见“自己”在连续数日的加班后,难得可以提前出公司时,松了一口气的身影。
他看着“自己”上了地铁,又出了地铁站。绕过广场舞,穿过小吃摊,经过了交谈的两人,那弹球又溢出了流光,骤然一声巨响,眼前又映s,he出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光。
戏演完了全程,也该是时候落幕了。
江予以为这就是结束,接下来,大概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到这时,他反而舒了口气,淡然了。死亡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都已经赚了两年的“人生”。
然而,疼痛在这一瞬间遽然席卷了江予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将他撕裂。当时在宿舍楼前,从走马灯中撤离时的疼痛与此刻比起来,简直就是相形见绌。
脑中的疼痛仿佛是在脑浆中丢入了一颗火星,一波又一波的炸裂让疼痛好似永无止境,江予承受不住,霎时间跪倒在了地上。他想抬起双手,却无论他使出多少所剩无几的力气都无法做到。
疼痛让江予紧闭双眼,眼前成了一片黑,可能是几秒,也可能过了几世纪,江予在这仿佛无休止的痛楚中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他只觉得好像逐渐有束灯光,透过他薄薄的眼皮,想要侵入到他的眼中。
脑中的感觉终于淡了,面颊上却隐约有着绷带的禁锢感。江予开始拼命挣扎着,想去挥动四肢,最终成功移动的却只有一边的手指。
扑通。扑通。
滴、滴。
倏地,江予好似听见了从胸腔发出的心跳声,和象征了心跳的仪器声。连带着,还有许多陌生和熟悉的声音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唤,渐渐清晰地响彻在了耳旁。
很吵,江予心想,真是吵得要命。
却又好像吵得让他找回了命。
有些刺眼的日光灯穿过床铺前的重重人影阻挡,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江予堪堪掀开一条缝的眼帘下,瞳孔早已习惯了长久的黑暗,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泪珠。
“小予……小予!太好了!”
他半睁开眼,床周围聚着江景铄和俞宁茵,还有不认识的医生护士。
他张了张口,上下嘴唇碰了两下。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堪堪在氧气罩上呼出两道白雾,但另外两人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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