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王曙的目光落在了寇府长随身上的时候,他下意识一愣。
他以为寇准和王曙会先问管家寇忠,却没料到二人直接看向他。
他却不知道,当他出现在了中院的时候,寇准和王曙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寇忠如果能够讲清楚寇季是如何拿回犀带的话,就不会带他来中院。
寇忠见他还愣着,急了,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道:“还愣着干什么,老爷和姑爷等着你回话呢。”
寇府长随回过神,慌张的拱手一礼,开始讲述他陪着寇季离开了府邸以后,寇季的所作所为。
他讲的话,跟他在前院的时候跟寇忠讲的如出一辙。
寇准、王曙听过以后,皱起了眉头。
两人眼中都有疑惑、惊愕。
寇准瞥了王曙一眼。
王曙会意,沉吟着问道:“你是说,寇季那小子找上了刘府庶出次子刘亨,跟刘亨混在了一起,然后借刘亨的手,帮府上拿回了通天犀带?
那你知不知道,他许诺了刘亨什么好处?
又知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东来典当行里放的那把火?”
寇府长随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人只知道小少爷帮刘亨画了几幅假画,让他拿到东来典当行去典当。”
王曙皱着眉头,又问道:“寇季那小子画的几幅假画中,那一幅有名堂?”
寇府长随沉吟了片刻,迟疑道:“小人记得,里面有一幅叫《春嬉图》,是照着真品画的。”
“《春嬉图》?!”
王曙眼中有些惊愕,他看向了寇准。
寇准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没说话。
《春嬉图》对刘家而言有多重要,他们两个自然知道。
王曙紧盯着寇府长随,认真的道:“那幅画,东来典当行收了?”
寇府长随点点头,“刘亨当了那幅画以后,带人拉着典当画的钱,在街上招摇过市。小少爷就是知道了他典当了那幅画以后,才动身去的紫气赌坊。”
王曙揪了揪胡须,又看向了寇准,震惊道:“厉害了……”
寇准阴沉着脸,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王曙一愣,对寇府长随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寇府长随拱手一礼,退出了中院。
寇府长随刚走,寇准就开口道:“诱之以利、借力打力、调虎离山、釜底抽薪,这诸般手段,用的比那些朝堂上的宿官还纯熟。
一出手,不仅要拿回府上的那条通天犀带,顺带着还要让吴家倾家荡产。
还有,他是怎么在东来典当行放的火,老夫到现在也没有参透。”
“我也没有参透……”
王曙苦笑了一声,感叹道:“很难想象这诸般手段,是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手里出现的。出手又快、又准、又狠,对敌人一点儿也不留情。
不了解内情的人,很难猜到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更重要的是,从他知道通天犀带的事情到现在,只有十个半时辰而已。”
如果换作别人,十个半时辰,只怕连其中的关节都没弄清楚,更别提解决了。
“还有他那足以以假乱真的画技……”
“有点妖了……”
王曙感叹着说。
“如果是一个历经朝堂的宿老使出这种手段,我能理解,可他只是一个刚从华州乡下来的孩子……”
寇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王曙,幽幽的道:“老夫开始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老夫认的从孙了。”
王曙闻言,苦笑道:“他去见过寇礼了,寇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那就说明他是您的从孙无疑。”
寇准苦笑道:“老夫一生无子,临老了想收个从子养老送终。没看清寇礼,被他给蒙骗了。如今却多了一个有点妖的从孙。
老夫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王曙笑道:“有得必有失,没有一个好从子,但是有一个好从孙,也不错。”
好话听到寇准耳中,寇准兴致似乎不高。
王曙疑惑道:“您兴致不高?”
寇准点头道:“突然多了一个有点妖的孙子,老夫心里害怕。”
王曙一愣,沉吟道:“您是怕他变成第二个丁谓?”
寇准感慨道:“丁谓祸国,一个丁谓,已经把大宋折腾的面目全非了。再多一个,大宋危已。”
王曙笑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您多虑了。如果您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带在身边调教,或者是让他进入太学,跟太学里的几位大儒学习。
有你们匡正,他还能走歪路?”
寇准居然很认真的在考虑王曙的提议。
“老夫政务繁忙,无暇估计他。送他到太学,交给那几个博士调教,也不错。他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时候……”
“老夫决定了,就送他去太学。”
寇准认真的说。
王曙笑着点点头,然后冲着寇准拱了拱手,“那小婿就先告辞了……”
寇准一愣,问道:“你要回府,回府做什么?”
王曙笑道:“寇季那小子不是说了嘛,没了通天犀带,吴家肯定要完。我这个做姑父的,得帮他兑现承诺。”
寇准哭笑不得指着他,“你要为那个小子当推手?”
王曙起身,再次拱手道:“小婿没想过要给他当推手,他还不够资格。小婿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看看,我们虽然被丁谓压的喘不过气,但不是谁都有资格算计我们。”
“你啊你!”
“小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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