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阳作者:未知
我是太阳第83章
幌嘈潘会衰老的人,但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地衰老下去,那是一种多么无援的感觉呀br
今年的3月1日是老三京阳十七年的祭日,11月2日是老大路阳二十四年的祭日,往年的这两天,我都要去西山上找一处干净的地方为两个孩子烧点儿纸。老关反对我这么做,我也知道他的反对是有道理的,我毕竟是一个受党教育和培养了几十年的人,我不该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灵魂存在,不该相信这世上还有一个收容了我的孩子却不让我知道的世界。但我仍然是母亲啊一个母亲,不管她信仰的是什么,她总该有牵挂她孩子的权利吧今年老关突然提出来要和我一块儿上山去,去给孩子们烧纸,这让我吃了一惊。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对我有意见,故意说反话。但不是,不是这样的,他很认真。我们去了。在我点燃那些黄桂纸的时候老关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我知道飞扬的灰蝶会飞落到他的面前,我知道它们会迷乱他的眼睛,我没有回头,但我感到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那堆旺了又熄了的火苗上。
老关一直不肯承认他的失败。自从1949年他在湖南青树坪的那场战役后,他就一步步地走向了失败。也许这么说很残酷,但这是事实。他的职务在晋升,他的待遇在提高,但是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却一次次地被迫离开他钟爱的战场,他再没有那种自由的状态,他再没有用武之地,最终,他成了一名不再被指望派上用场的伤残老兵,奉命撤到了后方。老关他始终不曾气馁过,他始终不肯向他接到的最后一份命令投降。这些年,他拒绝参加任何复转军人招待会和老战士座谈会,拒绝写回忆录,拒绝接受任何形式的离退休干部慰问品和慰问金,在军委的八号文件下达后,他甚至拒绝和别的老同志一起脱下军装,他仍然穿着佩有领章帽徽的军装,除此之外,所有给他做的服装都会被他丢到大街上去。他是那么的固执,那么的褊狭,那么的专一。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八十多岁、白发苍苍、步履生硬却挺着胸昂着头的老兵,他穿着军装,军装上领章鲜红,军帽上红星闪耀,他就那么在中国内陆一个贫瘠的县城的街道上旁若无人地走着,那是一种怎样让人难以忘怀的情景
没有新式军衔制的军服了,他仍然穿着他当年的旧军衣,他还把自己当作一个兵当作一名永远的兵
老关老了,我也老了,我们都老了。那么多的病,我已经感到生命在渐渐地离我而去,我已经能看到死神翕动着的黑色翅膀了。然而这个时候我不会离开老关的,一分钟都不离开,一步都不离开。我并不怕死,我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但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必须留在老关身边,帮他撑起他最后的岁月。
致礼
乌云
1995年8月1日
5生日
1995年10月22日,关山林在洪湖西山他的家里度过了他八十五岁的生日。
关山林从来就没有过过生日,也从来反对祝贺生日,八十五岁之前,他没有庆贺过一次生日,如果不是几十年来一次又一次地填写各种各样的档案表,他甚至都早已忘掉了自己的出生日。但是这一次,乌云却坚持要给关山林过一次生日。乌云似乎有某种预感,她表现得非常固执,固执得连一辈子固执到了顶点的关山林都不得不退却。关山林和乌云吵了一架,气呼呼地摔门把自己关进书房看他的书去了,末了丢下一句话,你们要祝你们就祝好了,我宣布我不参加我不参加,看你们给谁祝去乌云不管关山林那一套,她按照自己的主意筹办着一切。朱妈提前几天就在张罗购买生日宴会所需的物品了,菜单是乌云亲自拟定的,朱妈忙得乐滋滋的,里里外外把屋里擦洗了个透亮,连厨房的地面都用洗洁精擦洗了三遍。朱妈说,老关革命了一辈子,早该庆贺他一次,庆贺得日子旺旺的,显出咱这革命家庭的火红,省得那些没革过命的暴发户们瞧不起。乌云说,不是这个意思,咱们给老关过生日,是一种纪念。也不是暴发户,现在致富的人,他们也是一种革命,他们也是革命者,只是革命的内容不同,形式不同。朱妈听了,也弄不懂什么内容什么形式,她关心的,只是关山林的生日宴会办得热热闹闹丰丰盛盛,别的她不管。乌云当然也没空和朱妈讨论新革命的问题。乌云忙着给湘阳和湘月打电话。乌云要湘阳22日那天不管多忙都得赶回洪湖老家来,带上他的妻子,并且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把他那一对双胞胎儿子带回来。湘月远在英国,并且正忙着手中的课题,回不来,但她答应到时她和巴斯克斯会有一份礼物送给老爸。湘月要爸爸听电话,乌云去敲门,关山林很警觉,不开门。湘月说,妈你把电话放下,我拨到爸爸书房里。乌云果然放了电话。湘月把电话打到关山林书房里,关山林仍然不接,铃响了半天,还是乌云拿钥匙开了门接了电话。关山林说,问问她是不是来当说客的当说客的我不接你们母女俩串通好了来攻我的城,我会上你们的当吗你们也太天真了后来他接了,神经绷得紧紧的样子,好像只要湘月一提生日的事,他就会立刻把电话挂断。湘月聪明,生日的事半个字也没提,只问了父亲最近看了些什么书,又闲扯了一会儿,双方才把电话放下。关山林这会儿心情已经好多了。
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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