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涂颖祎盯着电脑屏幕,“我那个老公,他好像,好像无所谓似的”
“什么”孟雪的目光刷地转到涂颖祎的脸上,“他不是很支持你吗”
涂颖祎倒被孟雪紧张兮兮的神情逗乐了。她笑着说:“我倒也无所谓,只要我们心心相印就够了。”
孟雪却若有所思地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到那个细菌培养皿上。只见那透明的玻璃底部又长出了几朵黄色的小花,有的还匍匐到了侧壁,但每朵花上都有白色的绒毛,像春天里盛开的蒲公英,又好似冰山上的雪莲。然而蒲公英可以被吃,雪莲能够悦目,而这圆圆的玻璃底部的沉闷的小绒花不但可以杀动物,还可以吃人。
“哎,孟雪,”涂颖祎突然抓住欲离开的孟雪的手臂,好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仰望着她,“我有个问题不怎么明白,你知道吗”
“说。”
“你知道办理护照是怎么回事吧”
“谁要出国,你就要走吗”
“不,我的老公说他想现在办理护照”
“什么”孟雪的眼睛瞪得快和涂颖祎的一样圆了,“他以什么理由申请办理护照旅游,还是公差你不是还没走吗,可他怎么走”
涂颖祎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没讲,只是在电话里提了提,他很着急要出国的心情我是知道的”
“可是,”孟雪提醒涂颖祎说,“你也知道,看我们这个基因研究所的趋势,你就是最快也要三年后才能出去,并且还要有很好的机会才行啊,他是不是有点等不及了”
涂颖祎没再说话,眼睛仍然盯着电脑屏幕上自己随意打开的令人烦躁景象,心也如这景象一样混乱。
“不急,没事,”孟雪拍拍涂颖祎瘦弱的肩膀,安慰着她,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来临一样,“他可是很爱你的,追求你的时候,他可是掏空了心思的”
涂颖祎依旧无言,沉默得变成了一尊木偶般。孟雪不敢再说下去了,她这安慰的话好像是反话似的。就比如刚学会走路的小儿,母亲总要叮嘱:可要站好啊是因为小儿要摔跤所以才要他站好。
孟雪开始准备生物实验,如果说前两次的不成功权当熟悉实验的必然过程,就好像学武功的先要练练腿脚一样,那么这一次她就要去打擂台了,对手却是她自己。所以,她相当认真地进行仪器药品的前处理工作,直到黄昏时分,她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
当晚,月亮拨开一条朦胧的灰色云带,毫不吝啬地洒下一把把碎银般的光芒,远处黛色的山峰隔着江水和露台上的假山喁喁情话。孟雪和陈忱就坐在露台的摇椅上收获月亮的恩赐,欣赏假山那淙淙循环流水的叮咚声。
“真不错”孟雪发自内心地赞叹。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高兴嘛”陈忱趁机说,“这还得靠老公有本事啊呵呵。”
言外之意,没有他这个老公,孟雪连个假山都置备不起。孟雪起身却被陈忱按住。
“别动”他说,“连农民艺术家都懂得改变自己适应社会,你怎么还那么格格不入呢你连我都不能容忍,你还能容忍谁呢”
“可是,你太自私了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孟雪愤然,“农民艺术家是懂得提升自己,那是为了充分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扬长避短,他做得再好不过了,值得我学习”
“我告诉你,”陈忱毫不客气地当空斩断孟雪的话,说,“天底下自私的人最多,连我这样处处体贴你的人你都不能调理,你还能领导谁”
“你”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伤口没有痊愈的地方最怕再次受伤。孟雪仕途不如意就好像心上长了个肿瘤,而每天,丈夫陈忱都充当外科医生的角色,时不时给自己割上几刀,还时不时命令孟雪忍着,好像她就应该熬住这心底的痛,不叫痛才对
“现在我不想当领导了,”孟雪压低声音,傲视着他,“我想当科学家了哦,不,准确地说,生物学家,不研究人,专门研究动物了”
她一下挣脱陈忱的臂膀,连脚掌心都气愤,啪啪地抽打地面回房间去了。
陈忱这边对着假山叹口气道:“对她,我什么都舍得,这几千块钱就只高兴了几个小时”忽然想起有一天酒桌上一个专门研究女性心理的朋友说的话:给女人钱不能一次都给她,要分批给,如果你把一万元钱一次性给女人,女人的感激不会超过三分钟,如果你分十次给她,她会感激你十次,加起来有半小时的感激呢。可是,他忽视了,对于一个衣食无忧的人来说,金钱不再显得特别重要。想想我们人也是,再大的房子只能睡一张床,再多的食物一天只能吃三餐的量,那多余的钱放在银行里,只是一个数字,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吗
陈忱进入卧室,看到孟雪斜靠在床背上,眼睛微微闭着,腿上摊开一本彩色的生物书,那书上是一只白鼠,和上午那个女研究生解剖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你不爱我”陈忱倚着墙壁,撇着嘴说,“真的可真他妈的,我却处处惦记着你,我不爱你吗”
孟雪从睫毛的缝隙中瞧着陈忱失落的样子,觉得好笑,就笑了。想说: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好像还是才恋爱的孩子一样此时,陈忱却像猛狮一样扑过来,孟雪腿上的书流水一样滑落到地板上,可那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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