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半月铁青着脸不说话。
谢隐又道:“也不是我非要维护我师父,他虽为人古怪乖张,但我相信他对严神医是……是很真诚的。“
“真诚?那为何我师父要立下门规,不许医治跟火鸦道人有关的人?若不是你师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又何必如此?况且我师父正值盛年,竟白了双鬓……”严半月无名火中烧,但真要说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只好把杯子往桌上一拍。
谢隐笑笑把杯子重新倒满水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去问师尊?”
“……不知道怎么问……”严半月一时语塞,嘟囔了一句。
“十五,两位严神医都数次救我于生死存亡之时,即使谢隐无以为报,也绝不会坐视任何人伤害知命门人,”谢隐注视着严半月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帮他理顺了鬓边垂下的发丝,“何况这个人是我师父,你真的不用担心……虽然我也不知师尊的鬓发为何突然变白,但也许他在等着你去问他。”
“嗯。”严半月转过脸对上谢隐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灼灼有光。
“晚上夜宴结束,你就跟师尊聊聊吧,我会把师父支开的。”谢隐嘴角依然噙着笑意。
“好,”严半月转回脸坐正,“你也正好和罗道长聊聊接下来的打算。”
谢隐一听就苦笑起来:“商量如何从我那强势的父亲和不待见我的祖母手上夺取皇位么?”
严半月偏着头问道:“不然呢,还能在此处偏安么?”
谢隐站起来走到窗边,留着严半月一个修长的背影:“没错,生在帝王家,又是这样复杂的身世,不进则亡。”
严半月也站起来与他并肩而立,面对着窗外盛放的樱花:“花要谢了。”
“嗯,花开得再美再艳,也争不过时节,时间到了就要凋零了。”谢隐语气低沉。
“人们看到花开时常怀一种伤逝的心情,不知伤的花开还是花谢呢?”
“盛极而衰,是自然规律,人们感怀的其实是自身。”
“既然最终都要逝去,那不如好好盛放一次,夺天地草木之色,让世人为之侧目颠倒。”严半月微侧过脸,看着谢隐。
谢隐嘴角绽开一丝笑意:“这样好像有点意思。”
“何止一点,命运是很宽广的。”
谢隐转过脸看着严半月,后者正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樱花树。
于是他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谢谢。”
当晚掌灯时分,严半月正在屋里看书,奔波了半月,终于可以静下来休息一下了。
这时半夏推门进来了。
“先生,柴员外说筵席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过迎泽阁一叙呢。”
“师尊那边去请了么?”
“柴员外亲自去了,说是要尽地主之谊。”
“知道了,你先去吧,辛苦了这么久,你今天也应当是座上宾。”严半月替半夏把衣领理了理。
“嘿嘿,柴员外也这么说,他今天心情大好,刚刚还给了我一封红包,说是零花钱呢。”
“嗯,你自己收着买糖吃吧。”
“买了糖自然是要孝敬先生的,先生放心。”半夏做了个鬼脸,愉快地往前面去了。
“这小鬼。”严半月换了外袍,也跟着往迎泽阁去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看到师尊和罗冥在一起,但师尊永远是师尊,不能礼数有失。
出了夏苑,一路都是站岗的麒麟卫,见了严半月都口称“先生”。
严半月一路应过来,从迎泽阁后一处专门的楼梯上了三楼,抬头便是一处匾额,上书“高朋满座“,字迹遒劲,运笔独到,颇有大家风范,而且这笔迹有些眼熟。
还未等严半月细想,此间主人柴员外早已笑得像个弥勒佛一般迎出来:“十五先生,快请入座。“
“柴员外,今天可要见识一下贵阁的珍馐美味了。“严半月说到吃可是毫不客气的。
“哈哈哈,让各位贵客见笑了,小地方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十五先生可要担待呀,“柴员外摸摸胡子又道,“本还想请墨棠先生,但他住处空空,不知是不是又出去游历了。”
严半月随柴贾进入阁内,谢隐早在厅上坐着喝茶,与半夏聊着市井里最流行的话本。
“谢公子,身体可无恙?”严半月走过去坐下,随手捡了八宝盒里的蜜饯吃了一块。
“甚好,不过先生吩咐的汤药可是按时按量不敢落下。”
“那就好。”
正说话间,柴贾又引了严朗清、罗冥与严澄雨三位进来,严半月和谢隐忙起身相迎。
“谢公子久侯了。”严朗清虽年逾四十,但并未显出任何老态,两鬓的白发更显得睿智疏阔。
“见过严神医,见过师父,今日本是谢隐借柴员外宝地向各位道谢,岂有不恭迎客人之理,严神医请上座。“
“见过师尊,见过罗道长。“严半月施完一礼,便挤到严朗清与罗冥之间,迎严朗清上座。
“不可,罗道长、柴员外都年长于我,谢公子又身份尊贵,岂可让我上座,应是谢公子上座。“
众人相互谦让一番,还是谢隐执意请严朗清上座,柴贾与罗冥一人在右首,一人在左首,严半月挨着柴贾坐下,一脸不情愿,谢隐挨着罗冥坐下,严澄雨、嘲风、半夏也依次落座,俨然一派其乐融融的团圆气象。
今晚的筵席柴贾确实花了心思,东南西北的各色珍馐铺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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