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太君对锦瑟二人的疼爱这些日府中下人们已然感受到了,故而轿子一到松鹤院,下人们便恭敬又热情的冲锦瑟和文青见礼,簇拥着二人进了院子。
“表小姐和表少爷来了!”
说话间丫鬟挑起门帘,锦瑟和文青进了屋,见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同坐在雕花镶金檀木的孔雀罗汉床上,而几个舅舅,舅母和姐姐都在,锦瑟忙带着文青上前给外祖父和外祖母磕了头。
锦瑟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贡缎绣百花纹夹棉袄,同色绣秋海棠的马面裙,衣领和裙边饰以轻柔的灰狸毛,衣裳的样式显得有些老,可却是白芷和冬雪几个照着廖华在阁中的旧衣稍稍改动后做成的,她头上着一支盘枝翡翠攒珠步摇,步摇手工细,枝蔓蜿蜒,每片叶子都是翠如水的翠雕琢而成,晶莹欲滴,垂下的南珠颗颗晶莹,粉白光晕萦绕,却是母亲廖华当年嫁妆中的一件。
她这般打扮竟和廖华肖似了七八分,廖老太君和廖老太爷瞧的眼眶含泪忙叫丫鬟扶起她和文青来,数年未见自然少不了要赏小辈物件,廖老太爷给锦瑟一套惠州上等砚台,给了文青一本孤本《雍录集》,廖老太君给了锦瑟一只粉玉镯子,赏了文青一块极好的翡翠玉佩。
锦瑟和文青领了长辈的赐,这才有机会站起身来,细细打量外祖父。却见仅四年光,外祖父比外祖母更见年迈,头发已花白一片,眼角额头也遍布的深深的皱纹,只那双睿智的眼睛依旧闪动着慈爱的光芒。
见外祖父目光闪烁显有泪光,锦瑟心一酸,忙低头眨了眨眼,这才压制住欲夺目而出的泪水,便闻廖正琦道:“回来便好,去拜见你几位舅舅和舅母吧。”
锦瑟和文青应命,自然是要先拜过海氏的,两人见了礼,海氏虽笑着应了,叫紫鹃扶了两人起来,却道:“你们大舅舅去了,大舅母手上也没什么好物件,这两支狼毫笔是你们舅舅生前惯用的,还是里出来的贡品狼毫笔。大舅母素知微微是爱画画写字的,茂哥儿也读书上进,这笔你二人便一人一支收下吧,且莫嫌弃才好。”
海氏言罢,众人面色便皆微变。锦瑟心下微笑,海氏头一句便替死去的舅舅,送的礼物显轻不说,还是大舅舅的遗物,这是什么意思不必多言。好在她早便知海氏不会对她和文青笑脸相迎,闻言当即便面露哀色,竟然瞬间泪水盈眶,接着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海氏面前,她一跪文青便也跟着跪下。
就见锦瑟将才面对外祖父时欲落却又逼回的泪水决堤而下,她痛哭着道:“大舅母,是微微和茂哥儿不好,若然不是我们,大舅舅……大舅舅便不会……我和弟弟对不住大舅母,对不住大哥哥和六弟弟,大舅母若然心中有怨只管骂我们也好,打我们也罢,都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只求大舅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叫我和弟弟好好补偿大舅母啊……”
锦瑟这般哭喊谁也不能说她错了,可她这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了海氏的意料,锦瑟这哪里是愧疚祈求原谅,分明便是在示威在给她难堪!
锦瑟若然真心怀愧疚,真觉对不住她,便该将一切闷在心中老老实实地委委屈屈地可怜巴巴地压抑着所有心绪接了她的礼物,那么这事儿谁也说不出她的错来,她海氏拿亡夫的遗物送给锦瑟姐弟,那是待他们亲的变现。
可如今锦瑟这么一哭闹,本欢欢喜喜的气氛僵硬了,不是被锦瑟弄僵的,是被她海氏,是她为难这两个孩子了!她将两个孩子弄哭不说,还忤逆了父母的意思,她当众给这两个孩子难堪,也是当众打父母的嘴巴。
海氏怎么都没想到,锦瑟竟然会,她竟然敢这样!
海氏整个人愣住,眼见上头廖老太爷锐目看来,而廖老太君也满脸不悦,便是几个叔叔和妯娌也都不赞同地看着她,海氏郁结的险些背过气儿去。她愣过神来,便忙道:“你看你这孩子,大舅母又没说你什么,快起来!紫鹃,快扶表小姐和表少爷起来!”
锦瑟见好就收,闻言抽抽搭搭地起了身,道:“大舅母不怨怪我和弟弟还拿出大舅舅的遗物来,这份疼惜之心,微微和弟弟怎能不感激,又怎能不触景生情,愧疚于心。”
海氏闻言满上一阵红一阵绿,咬牙半响方能挂着笑意,道:“大舅母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可今儿是高兴日子,这般哭哭啼啼知道的是你们思念舅舅,不知的还以为是大舅母欺负了你们呢。”
她言罢,锦瑟尚未出声,那边廖正琦已沉声道:“好了,去拜见二舅舅和二舅母吧。”
锦瑟和文青一一见过了长辈,再未有不快之事,待见完礼,廖正琦令几位舅舅各自忙去,又带了文青前去书房问话,锦瑟和海氏等人则留在松鹤院中陪廖老太君说话。
海氏自方才被锦瑟刺到,此刻又见众人欢声笑语的倒有些被遗弃,和此处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欲刺上锦瑟两句,偏又不进话去。加之锦瑟和她所想太过不同,这也叫她有些无所适从,不敢贸然再动。
她这边沉默着,那边锦瑟没事儿人一般哄着廖老太君开心,讨好卖乖越发引得屋中笑声一片,偏海氏瞧向她时,她又如有所感般也瞧向她,尤且对着海氏俏皮地眨巴了眨巴眼睛,明媚的眸子中波光流转,潋滟清华,没有恶意,却也全然谈不上示好,倒弄的海氏一阵丈二和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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