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妈。”陈树张了张嘴巴,觉得有些苦涩。
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家庭里,以至于现在快要步入中年了,那种下意识的懦弱与“听话”仍如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附在他身上。
“最近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人皱了皱眉,“别告诉我你还在写你那。”
“嗯……暂时没写了。”
“那就好。”单洁松了口气,继而又忿忿了起来,
“怎么老干这些没用的,也不找个正经工作,你问问你自己,对得起z大的毕业证吗?”
陈树皱了皱眉头,不说话。
沉默并不代表他认同他妈说的话,同样的话他已经听到过几万次了,可惜他妈从不理会他自己的想法,总觉得只有自己才是对的。陈树很心累,感觉正常人已经无法和她在一个平台上交流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既然也没什么要紧事,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
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质问接连抛来,令陈树本来就不美好的心更加烦躁了。
“我有空就回去,我还在忙呢,先挂了妈。”陈树还没等她妈开口,就一口气地挂了电话。
望了望刚才挑拣了一半的荔枝,陈树叹了口气,继续认命地动作了起来。
就是因为他妈这个样子,他才到现在都还没敢让叶一见过家长。
“咔嚓。”
陈树开了门,发现叶一已经回家了。她正坐在客厅,抱着台电脑低头敲着什么。
家里十分安静,陈树也没敢打扰他,只是轻手轻脚地把荔枝放到了冰箱,然后回了客厅。
“在做什么?”他绕到了叶一背后,小心翼翼地圈住了她的身体。
“论文,别弄我,热。”叶一皱着眉,毫不留情地陈树的胳膊推到一边。
感觉到叶一的抗拒,陈树也有些失落。
他原本打算今晚寻个机会,同叶一好好亲近亲近的。
毕竟,他们已经两个月没上过床了。
“那个,我买了你爱的荔枝,给你冻了放冰箱里了。”陈树见叶一依然没有理他的打算,便忍不住地开了口。
“知道了。”叶一仍不咸不淡地应着,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游走。
“每一颗我都认真挑过了,都是外壳紧实,非常有弹性……”
“我说。”叶一终于抬起了头,不耐地看向陈树,屏幕的光映在她冷淡的侧脸上。
“你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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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环境可以塑造一个人的性格,甚至会产生终生不可磨灭的影响。陈树的性格很大一部分是他妈造成的。最初他也是因叶一身上那股“叛逆”而深深地被吸引住的。被压抑的太久了,才导致陈树在毕业时没有选择正常人的毕业去向,而是选择了他妈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离经叛道”写。其实在这种家庭下长大的孩子,一方面极度叛逆,渴望摆脱控制追求自由,另一方面烙印在骨子里的自卑和恐惧还会时不时闪现,陈老师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w=
【十六章
陈树愣了愣,半天没说话。
“那你忙吧。”他轻轻地说,心里却总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回了房,陈树顺手打开了桌上的cd机。一阵柔和又舒缓的钢琴声悠悠响起。
nopedie no.1.
萨拉萨蒂所有曲子中他最爱的一首。
叶一高中时是学校古典乐团的首席钢琴手,经常会代表学校出席大大小小的演出活动。
陈树作为忠实的观众,每场演出开场前三十分钟他都会早早到场,默默地在台下望着台上光彩夺目的叶一。
从李斯特听到肖斯塔科维奇,从肖邦听到拉赫玛尼诺夫。
这么多年,不管当初是不是因为叶一而“入的坑”,陈树现在的生活已经离不开这些可爱的音符了。当初《克莱姆海堡》卡文时,他还是靠着循环“猫和老鼠古典乐歌单”才一点点找回了感觉。
陈树放松了身体,四肢摊平地倒在了床上。
《克莱姆海堡》或许要中止拍摄了,不过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他的热血还没有被磨灭,他独一无二的幻想空间还没有通过文字完全展现给大家,他还能写。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支持着他的粉丝与朋友。
陈树一想到那群通过写文认识的“损友”,脑子里便适时地响起李时添那家伙特别能闹腾的咋咋呼呼声,
作者群里第一次连麦时喧腾的起哄声,第一次面基时啤酒罐的碰撞声,谈起八卦时心领神会的嬉笑声,这些新奇又美好的回忆像在他脑子里扎根了似的,只要一回想,就会开出喜悦与满足的花来。
陈树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当年那个寡言又孤僻的陈树绝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的原创能在金榜上蝉联三届冠军。
他能通过文字结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能……和叶一走到一起。
陈树默默地想,虽然叶一目前还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他的样子,但好歹她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距当初陈树求爱成功,到现在两人在一起也已经快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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