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不出来,他的脸上还盖着氧气罩。
病床前站了好多人,他一一看过去,都是熟悉的面孔,有他喜欢过的,也有喜欢过他的。
他们都在流泪。
顾以声心中却很平静,平静的有些漠然。
为什么要哭呢?如果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他、爱护他,没有尽全力喜欢他——那,如今他快死了,他们为什么要哭呢?
顾以声的目光移开,看向身边的几个人。
是他的父母,还有陈齐。
顾以声这时才感觉到汹涌而来的心酸,他的父母,满鬓斑白,握着他的手啜泣,顾以声说:对不起,没能陪你们走完这一生,我就要先走了。
陈齐的脸都哭肿了,还在拼命地擦着眼泪。
对不起啦,顾以声想,说好的让你以后只带大明星,现在我走了,有给你安排好下一个大明星让你带着吗?
顾以声感觉到他的灵魂渐渐变得轻盈了,有声音问他:你想再重来一次吗?
顾以声认真地想了下,他摇头,他没有什么遗憾和后悔的事情,他的人生每走一步,都是罗子无悔,他从来都不需要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过,如果真有这个机会的话……就给他们吧。
顾以声看向那几个他辜负过,也辜负过他的人。
顾以声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别再遇见我了吧?
……
“声声哥哥——呜呜呜——”
“嘘,不许哭,该吵到你声声哥哥了。”
顾以声缓缓睁开眼,一阵头晕目眩后,他看清了周围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床,他皱着眉,无意义地哼了一声。
“声声?声声醒了!医生!!”
几位白衣天使推着仪器迅速地围到他身边,一通检查后,医生说道:“目前状态良好,还需要继续观察,骨折的地方要重点注意一下,如果有头晕、恶心的情况发生都很正常,严重的话再检查一下。”
医生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顾以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开口道:“陈齐……”
“在在,我在。”陈齐抹了下眼睛:“哪不舒服了?喝水吗?手疼不疼?”
顾以声摇摇头:“江童呢?他怎么样?还有其他人……”
“江童有点轻微脑震荡,也刚醒,没什么大事,医生不让他动,哎,要不是你帮他挡了下,估计他脑瓜都开瓢了。”陈齐说道:“其他人——”
“声声哥哥,你疼不疼呀?呜……”林响和林念站到离顾以声不远的地方,他们不敢靠太近,怕不小心碰到顾以声,也不敢哭,怕吵的顾以声头痛。
“不疼。”见到林响和林念,顾以声的心放下一大截。
林知站在双胞胎的身后,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感激,毕竟如果不是顾以声执意留在山上,让他带林响和林念下山,如今出事的,可能就是他们一家人了,林知说:“我们回来的晚,还没上山就地震了,大家都没事。”
顾以声松了口气:“那就好。”
陈齐愁道:“你说今年是不是犯什么风水?这才几月份,腿刚好,胳膊又折了,这还好就是折了个胳膊,你不知道我刚听见导演和我说地震了你还在山上,我脑子嗡嗡的,你说要是再遇上泥石流或者山体坍塌什么的……呸呸呸,我这个破嘴,没事了就行,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顾以声眨了眨眼,笑了下:“苦尽甘来嘛,我把今年的苦都吃了,以后一定都会顺顺利利的。”
陈齐:“还是得去拜一拜,听说有个金什么寺,挺灵的,等你好点了我就去烧烧香。”
“净搞这些有的没的。”顾以声无奈地说。
顾以声忽然想起来,在他昏迷的时候,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还梦得清清楚楚,宛如真事一般,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齐见顾以声蹙着眉,紧张道:“怎么了?头疼?”
顾以声:“刚做了个梦,现在想不起来了。”
“醒来以后想不起来的梦都是好梦。”陈齐给顾以声理了下被子:“再休息会儿吧。”
“阿桑和她阿婆呢?”
“放心吧祖宗,都按照你的吩咐做好了,本来阿桑也要来看你,我说你阿婆刚来大城市,肯定会心里不踏实,还是先陪着你阿婆吧。”陈齐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着:“临时户口也办好了,邱导说他可以找关系直接送阿桑去读音乐学院,可是阿桑今年才十六呢,我估摸着你是会想让阿桑先去读书的,所以没敢自作主张答应他,等着看你的意思……”
陈齐一说话,跟顾以声高中的政治老师一模一样,催眠效果也是一顶一的好,不知不觉,顾以声又进入了梦乡。
……
半夜,顾以声是被疼醒的。
顾以声估摸着大概是手臂的麻醉药过劲儿了,才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疼,他有心想按铃,让护士再补一针止疼药,一偏头,看见梁让坐在他床边,房间里没开灯,梁让还看着手机,屏幕的幽光照在梁让脸上,给顾以声吓的心里一咯噔。
顾以声气道:“你干嘛啊?你是来陪床的吗!你这样的来陪床,怕是要把病人直接吓过去吧?”
梁让按了床头灯的开关,挑眉道:“看来你j-i,ng神头不错,不太像个病人。”
顾以声没好气地说:“我是被你吓的,帮我按铃,我想打一针止疼。”
“不行。”梁让说道:“麻醉打多了对脑子不好,你不希望以后背剧本都记不住台词吧?”
顾以声又是疼,又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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