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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庭院,阳光的炙热光线在一点一点慢慢地褪减,晶莹细碎的光点顺着通道两旁高大的树冠流泻下来,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枝叶都镀上了一层明丽的浅金色,屋檐下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开的正艳,浓淡相宜的色泽在微风中摇曳出高贵的姿态,淡淡的悠远香气四下弥漫。
此时夫差的寝门窗上原本随风摇曳的美丽纱幔已经被摘除了大半,一队一队捧着布巾与清水的女与背着药箱、神色凝重的御医监侍者正川流不息的进进出出,而门外的空地上还有一群满脸焦急的大臣候在外边,不时的窍窍私语,间或传来一、两声低沉的叹息。。。。。。
夫差此时已经卸去了甲胄,斜靠在偏殿内的一张软塌上,只着一件月白色的丝制单衣,衣襟上斑斑点点的都是血迹,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更衬的他脸色白的像雪一样,眉心微微皱起,那双黑眸却越发深的像看不到底的幽潭,冰冰冷冷不带一丝温度。
用刀割开的衣衫裸露出一侧的肩膀,丝丝缕缕的鲜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靠近肩胛骨的位置赫然着一枚黑羽短箭,箭身已经深入了肌肤大半,只余一节箭尾随着膛的起伏而兀自微微晃动着。
“大王,臣要将箭身起出来,您忍着点,这是人参切片,有吊命的功用,请大王先含入口中。”软塌边跪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御医监内医术最高明的陈太医,他冷静、仔细的检查了夫差的伤势之后,抬手将一包人参切片交给了候在一边的洛铃。
靠近了看那个伤口更是吓人,箭身周围的皮蒙着一层已经有些发黑的血痂,手中浸湿的布巾再次被新涌出来的鲜血洇透,都不知换过多少次了。抬起头将手中的人参含片轻轻放入夫差略有些青白的双唇间,那双幽深漆黑的双眸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他果然是个坚强的王者,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始至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一定是先哭昏再疼昏,不过能昏倒也不错,其码不用这么清醒的感受痛苦啊!
洛铃将手中的布巾投入到清水中,丝丝缕缕的鲜血再次染红了原本清澈的净水。
抬起头不期然的迎上夫差深遂浩淼的眼眸,那里边似乎流泻着丝丝缕缕的细碎星火。
心里一窒,一阵莫明的情愫在缓缓地流转,有心疼、有钦佩、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一齐涌了上来,情不自禁的捏了捏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夫差明显的一愣,覆在手背上的那只小手又温又软,掌心温温的热度瞬间弥漫全身,本来阵阵发晕的头脑此时竟是清醒的不得了,那是一种无比真实的----温暖感觉。
手掌一翻将那只快要抽回去的小手握的更紧,即使用力之下左肩上的那个伤口疼得他前一阵一阵发闷,仿佛像是要窒息般。但他依旧紧紧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里,下意识的想要去留住那种温暖,哪怕只有一秒钟。。。。。。
“大王,臣要开始了。”陈太医轻轻咳嗽了一声,抬眼示意站在软塌两旁的无鬼与昆奴按住了夫差的双肩。
洛铃微微皱了皱眉,麻醉剂应当是在几百年后的汉代才被华陀发现并使用的,这个时期这样的箭伤只能用最古老的方法拔出来,而伤者所要承受的痛苦也就更大。
“等一下!”洛铃抬起头,盯着那双微微挑起的狭长双目,轻轻地问:“你要不要喝点酒?”
人工麻醉也可以吧!
“哈。。。。。。嗯。。。。。”夫差只笑了一声就皱紧了眉头,显然是牵动了伤口,额上泌出一层冷汗。
“你怕寡人痛。。。。。。嗯?”吸了口气,伸出手指抬起洛铃的下颌,那双灵动之极的眼中却飞快地划过一道-----泪光,夫差一愣只觉口又酸又痛,眼前一阵发黑。
“大王!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请大王忍耐!”陈太医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他肩膀上那丛箭尾,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寡人还受得住。。。。。。”夫差闷哼了一声,身子随着肩膀上羽箭的拔出随惯向前扑出去,却被身后的无鬼与昆奴牢牢的按回塌上,额头上的冷汗像雨水一样滴滴掉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整个身子无力的瘫软下来。
洛铃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紧紧攥在上边的那只像铁箍似的冰凉手指似乎要将自己的腕骨捏断了,不禁裂了裂嘴,估计这只手是没法看了,咬牙忍耐着一动也不敢动。
随即大篷的鲜血由撕裂的伤口中急速地涌出来,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衫。陈太医动作极快的将手上倒满药粉的布巾牢牢的按上去。等在一旁的女、太监一齐涌了上来,包扎的包扎、灌药的灌药的。。。。。。忙成了一团。
手腕上一圈红红的指痕清晰可见,刚刚紧握的那只手此时已然无力的缓缓松懈了下来,滑落到了一边。
洛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住,又湿又痛,一股酸涩猛的冲上了眼眶,“啪”的一声,一滴晶莹的泪珠已经掉落在了那只摊开的手掌上。。。。。。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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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洛铃尽量小心的拧着手中的布巾,轻轻抖开迭平,然后轻缓地缚上软塌上静静仰卧着的夫差的额头上,轻轻帮他擦拭着。已经三天了,他依然高热不褪,连陈太医也束手无措,只得将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强行灌到他的嘴里去。
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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