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一日皇帝便未招幸旁人,只是在建章宫独宿。接着便点了贵人金羽侍寝。金羽的温婉与坚毅早在选秀那日便给皇帝留下很深印象,因此尽管金羽只侍寝了一日,却也由贵人晋封为嫔,是为金嫔。
如此,新人已临幸了三人,除去抱病的顾修容,俱是按着名位高低来的。然而后一日,皇帝却出人意料地点了采女聂轲侍寝,并晋其为少使。如此,新人中还未承宠的单就剩下顾盼、楚怀兰与冯韫玉三人了。抱病的顾盼不算,楚怀兰却是位分最高的一位,满以为会是自己承宠,因而不免有些委屈。
入宫已满五日。依皇帝命,宫嫔每五日向李贵妃请安一次。而太后处则是每十五日一次,不过太后时常免去,只叫几个喜爱的宫嫔去说话。如今既满五日,越荷便随霍婕妤与薛嫔一道去见过李贵妃。霍妩一向不服气玉河,故而常常迟些。如今越荷住在仙都宫,按规矩是得和主位一同出行。霍妩不是主位胜似主位,她刻意迟到,越荷也只好陪着。不然便是直接投了玉河的示意,到时候她人在仙都宫,反而更加难做。于是只得看着永和、永信两宫的宫嫔过了多时,霍妩才懒懒叫了出行。
然而今日霍妩这番作态倒是无用了,玉河晨起有些胎动不适,因此各妃嫔只在门前问安一声便各自归去。楚怀兰却独在门口等着,一见了越荷便欢喜上前,又向霍妩告不是,说是与越荷有一起入京的情分在,想邀越荷去自个儿那坐坐。霍妩没甚心情地答应一声,楚怀兰自兴冲冲拉着越荷去了。
“可叹我们宫室远了,这五日竟连一面也不曾见上。”楚怀兰边笑便道。
越荷笑了笑并没回答。毕竟正是新人侍寝的时候,还没被点到的未免会不安,这种时候再去拜访打扰人家就是惹人嫌了。
楚怀兰又道:“东明阁的景致不错。你晓得的,慧婕妤是我堂姐,待我也好。我与这位堂姐,也是多年不见了,如今见了面。看她那样纤柔苍白,我是个女子竟也要怜惜了。”
越荷心道,傅卿玉一贯是体弱多病的,这一点倒和苏合真有些相似不过自己一年前在宫中时,苏合真并未如今这般病弱。然而傅卿玉冰雪聪明淡泊出尘,苏合真敏感多思忧愁入心。两人相较,却是合真的仪容更教人怜惜心疼,而慧婕妤则是让人叹息了。
不过楚怀兰现下还未见过荣宠加身的苏贵妃,依旧是对堂姐津津乐道:“慧婕妤喜欢安静,因此我们东宫虽人多却鲜少有人去打搅。五天时间,我倒是闲不住就近串了几次门宁嫔的清心阁当真是淡雅素净,茶也说不出的好。她日常习字倒多,我还喜欢她,就是往深了谈不来。沉香阁的沈贵姬呢,眉眼生的凌厉,然而低头绣着小衣裳却只见温柔。听闻她和云婉容关系甚好,对大皇子也是关爱有加,未料竟到如此地步,还有我去瞧了顾盼。”
她说到这里忽而露出些许心虚神色,见越荷果皱了眉,急忙道:“我不过是听闻她病了去看看我晓得太后为何不喜我,难道叫我干等着么?总该把这解了”她说着,声音渐小,郁郁不乐。
越荷见无人留心她们的谈话,方问道:“顾修容看着还好么?”
楚怀兰讷讷道:“昭阳宫灼华阁,原是极盛之地。然而顾修容卧病,因此失色不少。她原是明艳动人的美人,如今因着风寒,脸也瘦下去,神色也灰,不过眼睛偶尔还流露一丝神采。”
越荷思量一番,道:“顾修容那边我看她的性子,未必是你得罪了她,只怕是太后晓得了你当初的话,得拿你给她做脸。到底她是太后的侄女儿,要得宠不难。如今病着,也不会缺太医、医女照顾。你假若不是真正和她十分要好,太后也难以对你改观。你若和她说了,搅和进她们姑侄之间,将来也难做人阿椒,顾修容的风寒果真很严重吗?”
楚怀兰道:“我观她神色,似是不乐。”
越荷点点头,算是略过这一桩不谈,又道:“我既去你那儿坐坐,也当去拜见慧婕妤。只不知她身体如何,方不方便叨扰?”
楚怀兰“呀”了一声,转而笑道:“正想说这个呢,我想我们毕竟都是毕竟都是,”她自己也略微晓得难为情,向四周瞧了瞧,“毕竟都是前陈那边进来的也当亲近亲近,今日是转领你去见堂姐的。”
越荷一愣:“慧婕妤的意思?”
楚怀兰嘴一撇:“怎么,我事事都得与堂姐通气?难道又不应当吗?”
越荷心中一叹,阿椒的性子未免太直。正因为她们三人都或多或少与前朝有些联系才更应避讳不是有个词叫做“结党营私”的么?然而话到嘴边又吞下,拜见一次并非什么大事。阿椒这样开心,何苦扫她的兴致。来日分说便是。遂点了头笑道:“我们阿椒主意越发大了。”
楚怀兰笑。
慧婕妤原是叫做卿月的。“卿月”乃是月的美称,又可代指百官。她是陈朝的公主,由本朝太后抚养长大,亦是傅北的姐姐。其实要细细论来,陈朝最后的公主与皇子,取名都未按族谱来。慧婕妤本是从“珊”字辈的,不过因为出生在中秋节,当时百官又多有投靠了大夏的,陈帝才醉后命名“卿月”。而傅北本是“北”字辈的,他取名时陈朝已经濒临崩塌,陈帝叹息他也不会有什么兄弟了,便直接以“北”为名了。
蕙质兰心如傅卿月,在后宫既久,自然明白自己的名字有多么尴尬。陈朝已亡,她还留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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