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迪菲这一觉直睡到黄昏时分才醒。她并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继续缩在软暖的锦被里,白皙纤细的手指缠起一圈青丝,慢慢递到嘴边,然后轻启红唇,一下一下地啮咬着。
此刻林迪菲脑袋里塞满了问题,林非非的使命、逸王的真面目、落崖的血魂毒……,林林总总的问题搅成一团,其中任何一个都足以杀死相当数目的脑细胞,搅成一团,更是无从思考。
换了几绺头发,脑子仍处于混乱状态,林迪菲翻了个身,决定按以前在杂志上看到的高效做事黄金原则,即先在心里按事情的轻重缓急列个排名榜,再逐个击破一一搞定,思来想去,目前最最棘手的问题便是,明天的明天,自己就要嫁到逸王府去。
结婚,本就是件容易引起紧张的事,结婚对象是个未曾谋面的人,紧张感自然就会大幅度上升,若是事先知道这个陌生人还打算干掉自己,婚前紧张感便可直接上升为命之忧。
林迪菲越想越焦虑,心口好似被一块巨石压着,不得喘息。
思索良久,林迪菲无奈地叹息一句,甩开被含得湿漉漉的头发,吃力地从床上扯起身子,缓缓来到绮窗前。
窗外黄昏正浓、景色昏蒙。庭中偏偏立着棵落叶的梧桐,一阵风来,黄透了的叶子刷刷地往下掉,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几行衰柳,乱发似的垂挂着,枝条伶仃,在冷风里摇荡,一副抱病之态,更添几分凄凉。
林迪菲定定地望着这样的景致,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只觉得心里有些凉浸浸的。她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伤春悲秋更加无从说起,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却真的让她对很多东西都有了新的看法。每个人从稚嫩走向成熟都会经历一些波折,这些波折往往来者不善,轻则伤心难过,重则伤筋动骨,而老天给林迪菲安排的波折,却实在是古怪离奇得让她欲哭无泪。
小蝶托着一个食盒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本以为林迪菲还在睡觉,进得屋内,却看见她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袍,静静地坐在窗前。一想到她身中江家秘毒不说,还要嫁给一个一心想除掉她的人做妃子,心里顿生怜惜之情。
“小姐,你醒了,吃点东西罢。”小蝶快步走到林迪菲身边,打开食盒。
“好。”林迪菲一见到那些玲珑致色泽诱人的糕点,便食指大动,顿时把方才浅浅的忧伤感抛到九霄云外。
“小姐也不必烦心,反正小蝶是要跟小姐一同去王府的,我虽然不聪明,但自幼就服侍从前的小姐,她的能干倒是偷偷学到了几分,若是小姐肯多多听小蝶说的的话,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对了,小蝶还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不知道该不该说给小姐听。”
“关于逸王的?”
小蝶点头应喏,凑到林迪菲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真的吗?那再好不过了!”林迪菲满脸喜色。
“这却也值得欢喜?”小蝶满腹疑惑。
“值得值得太值得了!他喜欢男人,呵呵呵呵,我就安全了。可惜这样子,绣莹跟着他不是要守活寡吗,她那么一个美人,啧啧,简直是大大地浪费资源。”
见她一会儿眉飞色舞一会儿抚额叹息,小蝶不由得捂着嘴笑出声来。忽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喜娘怕是要来了,后日便是出阁的日子,小姐要赶紧学会大婚的各项规矩才是。”
“我知道了。”林迪菲面色一沉,往嘴里塞了个大大的豆沙包,鼓着腮泄愤似地一通大嚼。
第二天一整天,林迪菲都在绣房中进行婚礼彩排,不断地跪下作揖叩拜,每个姿势都务必要尽善尽美,甚至是步长都符合既定尺度。
七月初六这一天,侵晓时分,林迪菲便被小蝶从香甜无比的睡梦中摇醒。睁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半个屋子都是人,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敛声屏气、垂手而立,见林迪菲下了床,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齐声道:“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
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人齐声向自己问安,林迪菲心内一阵激荡,稳住声音慢慢吐了两个字:“平身。”
众人便迅速起身,一阵杂乱的衣服摩挲之声。
林迪菲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两个字。其实从她的灵魂穿越到此处时,很多的“从未想过”便不知不觉变成了“正在上演”以及“即将发生”。
小蝶也垂着头,分外恭敬地低声说道:“小姐,这些是逸王府的侍女,过来伺候小姐装饰的,待会儿还有一些江府的侍婢会来。”
“什么?”林迪菲降低了一个声调,惊愕地看向那群侍婢,“还有人,不就是换个衣服画个妆吗,有必要要这么多人吗?”
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从人堆里站出来,低头说道:“回娘娘的话,俗话说男儿重官袍女儿重嫁衣,娘娘是王妃,身份尊贵,自然又要格外慎重,妆容、喜服、发髻、发钗、配饰、丝履等等,每样都至少要由一个人专门负责,半点都马虎不得。”
还没等她说完,林迪菲就已经头如斗大,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乖乖在梳妆台前坐下,任她们摆弄。
林迪菲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有耐心,但是两三个时辰,端坐在一个地方不能稍动,稍微动一下便会引起满室惊呼,再有耐心的人都会觉得烦闷,更何况是林迪菲。
“哎呀,那枝金丝八宝攒珠钗在哪里,赶紧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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