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迪菲惊愕地看向凌兮,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
林迪菲本想大说特说,提醒凌兮带上这人会有多么不方便,可眼睛瞟到她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忽又生出许多不忍,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去。
那人见自己求救成功,又向凌兮道了几声谢,并告诉他自己名叫罗盈,是南阳郡人氏,去齐安是为了投奔亲戚。除此之外,她并没透露其他,凌兮也并不多问。
早在树林里拔剑救她的时候,凌兮就已经察觉,她绝对不是个寻常女子,因为那群黑衣人并不是山贼劫匪,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保护她的人,也绝不是一般的护卫家丁。不过凌兮对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感兴趣,带上她主要是怕她再遭危险,其次,他觉得林迪菲的确需要一个伙伴,如此,她便不会闲得无聊到处惹是生非。
从那个被劈得快散架的马车里钻出来时,罗盈换了一套质地极好的男装,依旧是青色的,头发也规整许多,乌黑的长发利落地用一镶碧玉的发带绑着,肩上挂着个锦布包裹。死里逃生的经历似乎使她心情大好,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本来就生得玲珑秀气,这一笑更添了几分可爱的感觉,路过黑衣人的尸体狠狠踢了几脚,或许是觉得很解气,微笑的幅度又扩了一倍。
“磨蹭什么呀,还不快点!”
林迪菲这话当然又换回两记眼刀。
一行三人走在郊外。晨光熹微。时值初秋,郊原的景色有一种苍凉壮阔的美感,极平整的草地被涂抹上毫不均匀的淡黄色,一路延展到极远处的墨痕似的山下,一轮鲜亮的太阳正从墨痕处一点一点向上拔,发出柔和的光芒。
但是凌兮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甚至是连抬一抬头的兴趣都没有——他抱剑走在二人前面几步,一脸肃容,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是在尽力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
事实证明——比带一个麻烦女人上路更麻烦的是,带两个麻烦女人上路,而比这还要麻烦的是,这两个麻烦女人还会一路斗嘴闹个不休。
“你刚才说那个什么‘半壁见海日,空中闻田**’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通。”
“不是‘田**’,是‘天**’好不好,田**是青蛙,在海拔几千米的山上能听见青蛙叫才怪!”
“你说什么,青蛙是何物,海拔又是何物?”
“你,你们这儿不会连青蛙都没有吧,就是呱呱叫的,在田里吃虫子的,浑身绿皮的玩意儿。”
“喔,居然有这么奇怪的东西,我也算是见过不少珍禽异兽,不过你说的青蛙,我倒是闻所未闻。”
“都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啦!”
“哼!你的见识也不见得比我深多少,这些天你问的还不是些极浅显的问题,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东西还问得出口!真是笑死人!”
“你!”
“怎么样,想比剑吗,我随时奉陪!”
“等我的伤彻底好了,一定像上次那样把你打个落花流水!”
“你还敢提上次!”
“怎么不提,丢脸的人又不是我,而且也怪你自己太心,呵呵呵,那才真是笑死人了。”
“林——迪——菲!”
……
林迪菲觉得有人吵架拌嘴,无疑是旅途上的一桩乐事。如果说打不相识是一种交友原则的话,她无疑是这条原则的奉行者,以前结交的朋友大多都是吵架吵出来的,而跟罗盈的相识则更进一步,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虽然嘴上互相贬低,但心里早已把她当成不错的朋友。
接下来一个月的旅程与之前在车队里担惊受怕郁闷无助的日子,对林迪菲而言,差别不啻天壤。尽管知道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上,并且控制权还被分成两份,一旦自己完不成其中任何一个人下达的使命,小命就很难保住,尽管知道前途必定波折重重危机四伏,然而林迪菲一向是个缺乏远见的家伙,只要刀没架在脖子上,只要还没毒发得遍地打滚,这些都不会成为她郁闷担忧的原因。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吵吵闹闹平平安安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已经快到京城了。
驿站内。
刚刚入夜,天空深蓝,群星流动,天心描着淡淡的月牙。
灯盏里的烛火微微晃动,窗纸上的影子有些摇曳。
江晏如坐在书案前,身子稍向前倾,手里捏着一支细细的长锋笔,手腕妙动,纸上现出一副人像,画中人风神俊朗英气十足,正是受她之托护送林迪菲上京的凌兮,她的凌兮。江晏如搁下笔,对着画像轻轻吹了一回气,唇角牵出一丝浅笑。
几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小姐,表少爷来了。”门外响起小蝶温柔而拘谨的声音。
江晏如迅速收敛笑意,把那画好好裹起来,放在手旁。
小蝶轻轻推开门,待姚君阳进门以后,便退出门外,轻手轻脚地掩上门,走到院子中去。
“表哥,你来了。”江晏如起身,走了几步,在姚君阳对面的雕花木椅上坐下。
“明日便可到齐安郊外了,你的安排是什么?”
“齐安郊外有一处属于江家的别院,我会告诉秦云踪我要到那里去稍作歇息,而林迪菲在这之前便到了那里。”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她能否赶上。”在之前的相处中姚君阳已深知林迪菲不是个靠谱的人。
“我信他。”这个他自然说的是凌兮。
“若是赶不到又该如何。”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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