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扁扁嘴:“我才不要,刚才是失误,忘记盐袋的口子那么大。现在起,我要打起精神,争取进步!”
谭少杰叹息着摇摇头,大声强调:“很好,你最好打起精神来!要对得起师傅的辛勤教诲。”
她知道,自己做的菜很难吃,尽管有他全程指挥,但就是奇怪,仿佛中了魔咒似的,凡是经过她拿锅铲炒的食物,荤素都一样,不是糊掉,就是夹杂着没熟的生片。
餐盘上桌时,她早做好心理准备,低着头表示惭愧,指望他训斥的时候稍微给留点面子。果然,他一道菜一道菜慢慢品尝,苛刻点评。
“天!糖醋鱼这么酸?你是不是像加盐一样,倒了半瓶醋啊?勉强入口都觉得困难。”
“你自己看,水煮牛肉卖相这么差,光看一眼就失去胃口了!就算煮得再好,食用的人在心理上都给先打个折扣。”他尝了一块,“肉质太硬,煮得时间不够,看来没有几分毅力的人,是吃不下的!”
“这道是什么?菜心?鲜绿的颜色竟然可以被你煮成黄色?一颗颗干巴巴的,好像过夜菜,汪大小姐,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栩憋足了一口气,终于忍耐不住:“你故意挑剔找茬!我觉得糖醋鱼味道刚刚好,水煮鱼本来就这个样子,我已经尽力了,还有菜心--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是黄色?我看你是信口雌黄!”
“好了好了!就暂且让你找回点自信。”谭少杰把空碗往她面前一堆,“教个笨学生真累,但愿饭不要烧糊了才好。喏,帮师傅添满米饭来。”
如栩忿忿地为他添饭,不服气地嘀咕:“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干嘛每盘菜都吃得不剩?脑袋有问题!”
谭少杰耳尖,全都听到了,“爱惜粮食是我国的传统美德,我是为了不浪费才全部吃完的!”
如栩把饭端给他时,脸色转为了平静,有抹轻笑。
“谭少杰,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全身上下最毒的地方就是嘴巴,但很多时候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咳!”她真有问题了,他在批判她,她竟然还笑得出来?“目前为止,你也只见识过我这张嘴而已,我身上其他地方,等你了解了再发表意见也不迟。”
意有所指,坏胚!如栩羞恼,脸蛋发红。
如同前面的每一晚,谭少杰再次把三道试做的菜肴吃了个干净…
她其实很聪明,学厨艺难不到她,一道菜的程序基本只需示范一次。佐料的添加,还需要摸索,但她很努力,也很长进。
谭少杰是鸡蛋里挑骨头,因为不挑,他对不起自己。每次将她亲手烧的菜尝在嘴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他不喜欢她为其他男人忙碌,一点也不喜欢!她约了王逸辰明天晚上见面,看她满脸期待,兴奋又羞涩的样子,他真的、真的很想说--王逸辰就那么好吗?再好再优秀,人家根本不喜欢你!
“喂,谭少杰,下班后你陪我去超市吧!”于是,他冷着脸帮她挑好了食材。
“拜托你,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刀功,我希望今晚的每道菜看上去更好看些!”虚伪,何不干脆让他亲手掌厨算了?郁闷归郁闷,他神色阴沉地把鱼、肉及所有配料都切好,一一摆放在盘子里。
“谭好人。”过去的谭小人已自动升级,“好事做到底啦,我掌勺,你在旁指点指点,可以不?”
他能说不可以吗?于是,谭少杰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每句话都硬梆梆地指挥着。
三菜一汤,雪白的桌布,芬芳的鲜花,桌上是她花血本新买的法国红酒,透明晶亮的高脚杯散发出高雅的色泽。
如栩对自己的杰作满意极了,开心地绕着桌子转了一圈:“good!谭少杰,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你。”
她,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跟他道谢。
她,从没为他露出过如此灿烂的笑容。
她,满心满眼里只有等待的那人,却看不到他眼底的酸涩和落寞…
谭少杰一如往常,轻佻地拍拍她的脸颊,“别忘记我要的好处,等你在这座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时,可一定要回到我这里。”
如栩笑笑:“知道,知道了。我也说过,拼尽全力都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
他揉揉她的发丝,“笨女人,非选择一条让自己受伤的了,自讨苦吃。”
如栩赶紧把被揉乱的发丝理顺,跑进浴室对着镜子照了照,才跑出来。她把他推向门口,“你不要啰嗦了,快点走吧!我约了逸辰七点钟,他马上要来了。”
过河拆桥,她就是典型分子。
谭少杰最后瞥了一眼餐桌,薄唇紧抿,调头离去。
逸辰很守时,七点准时踏出电梯,按响门铃。
如栩抚住胸口快到蹦出来的心脏,扬起一抹看似自然的微笑,将门打开。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一闭眼就可以清晰描绘出对方所有的表情,但对这次约会,她控制不住激动。
她想,这是真正的爱情,只有爱情的力量才会让人这样欣然改变。
逸辰以前来过这里,环顾四周,赞赏地点头:“小栩,看来你越来越懂得生活了。”
“说得我以前好像不会生活一样。”如栩把他引到餐桌前,带着几分骄傲,“别看菜式不多,每一道都是我亲手做的。”
“呀?你什么时候会做菜了?”难怪他惊讶,她曾经有过一番相当有个性的言论,大约就是热爱工作的事业型女性,比如她--除非饿了,否则绝不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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